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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天府。皇宮。謹身殿。

早朝之後,在諸位主官等着鴻臚寺的官員宣布散朝之時,朱瞻基率先說話了。“今日午朝,朕不接見外官,只想與諸位愛卿討論一些問題。諸位愛卿留在宮中用膳,而後舉行經筵。”

自正統朝以後,朝廷經筵如同虛設。朱瞻基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只會抱着祖宗牌位不丟的老古董。

就連如今的官員,如果不具備一些基本特長,根本無望陞官。

在洪武朝的時候,儒家弟子只要識字,就能進入國子監,成為官員候補。

到了永樂朝,只有舉人以上才能進入國子監。

這主要是大明朝的士子越來越多,挑選的當然也就越發嚴格。

但是這個時候,朝廷還沒有去挖儒家的根基。

但是到了正統朝,朱瞻基提出了官員專業化,在工部為官,要懂技術;在戶部為官,要懂財會;在禮部為官,自然也要懂禮儀等等。

這樣一來,增加的官職雖然越來越多,但是只懂儒家經義,自然是當不了官。

特別是那些十指不沾陽春水,連麥苗和韭菜度分不清的儒家士子,永遠別想當一個地方官員。

這樣一來,朝廷重時務的風氣就越來越濃。

經筵原本是漢唐以來帝王為講經論史而特設的御前講席,在宋代開始受到重視。

原本的歷史上,因為朱瞻基早逝,英宗即位,三楊將這項制度發揚光大,成為了皇室子弟接受教育的主要方式。

講經人員由六部尚書等官侍班,另有展書、侍儀、供事、贊禮等人員。除每月三次的經筵外,尚有日講,只用講讀官內閣學士侍班,不用侍儀等官,講官或四或六,每伴讀十餘遍後,講官直說大義,惟在明白易曉。日講儀式較經筵大為簡略,或稱小經筵、小講。

經筵講學自此制度化,翰林學士,翰林侍讀等等職位,就是專門為儒家學術宣傳,影響着一代又一代的帝王。

但是現在朱瞻基沒有早逝,他還又千方百計擴大其他學術的影響力。儒學雖然是顯學,但是並無實際處政的完整韜略,所以逐漸式微。

從正統朝開始,朱瞻基在應天府就建設了超過五十所大學。

這些大學有專門教財會,有專門教思想教育,有專門教格物等等。而招收人員也分了不同的種類,軍人的子弟自然是上軍校的多,還有專門為勛貴,為宗室興建的學校。

朱瞻基的孩子們接受教育,自小都是在專門的學校里,他們雖然也接受儒家思想的熏陶,但是這只是一門學科,相當於後世的思想品德。

而真正佔據了考核成績大半的,是數學,是格物,是自然常事。

儒家想要影響皇子皇孫,可以,你去學校授課,三日只有一堂課。

但是像數學,格物,一天都有一堂課,那個更重要,不用比較都出來了。

當然,朱瞻基並不是不重視儒學,實際上,朱瞻基對儒學的人倫,階層這些方面都還是比較重視的。

在那些勛貴學校,平民學校,這些課並不少。

但是對皇子皇孫來說,他們更應該學習的是帝王之術,是政治智慧,是權力平衡。

要是哪個皇子受了儒家的荼毒,深信了儒家學術可以治理天下,朱瞻基會直接給他幾巴掌讓他清醒過來。

諸位主官雖然不清楚今天的論題是什麼,但是眾人對朱瞻基經常舉行的經筵已經習慣了。

實際上,現在的經筵,已經不是儒家思想宣傳的經義闡述了。

現如今的經筵,更像是一種學術討論,一種為大明的未來發展出謀劃策的思想風暴。

比如說,儒家最重視的是祖宗制,不可改。但是在朱瞻基這裡,卻沒有這個說法,哪怕是他自己立下的規矩,在背景已經變化的時候,也是經常根據時局的變化而隨之變化。

諸位官員在武英殿吃了一頓素淡的早餐,一個個列隊進入了謹身殿。

而這個時候,一夜沒睡的張瀚抱着自己的文稿,已經等在了謹身殿外。

昨晚接到宮中的通知後,他不明白自己的一些思想,怎麼就會驚動了皇外祖。

因為對異族的憐憫,他怕自己會讓皇外祖不喜,緊張不已。但是在內心裡,他還有一種激蕩的興奮感。

他不認為自己有錯,他始終認為,任何一種文明,都應該有它先進的一面。

大明想要發展,就不能固步自封,閉門造車,迎接接納不同的思想。

昨夜他接到了通知,就將自己最近一段時間整理出來的許多文章都帶進了宮。

這裡面有他以前寫的文章,也有他在歐洲經歷了之後,在歸途中寫下的眾多心得。

他想用這些來說服自己的皇外祖,放寬對那些白人的限制和剝削,雖然那些白人大部分都不知道自己被大明剝削。

大哥張海看着有些緊張的他,一開始還笑着安慰說道:“二弟,不用擔心,我們畢竟是皇外祖的外孫,就是做錯了事,最多也是被罵幾句。”

可是,朱瞻基早膳並沒有給他們賞膳,只是讓他們在謹身殿外等着。

而後,朝廷的主要大臣們幾乎一個不差地來了。議長,總理,mìshūcháng,各部主官,還有陛下的內閣成員,這近百人的規模,讓站在殿外的張海也有些心裡沒底了。

他不認為自己的弟弟惹出的事情會將所有人都驚動,還以為今天朝廷發生了什麼大事,所以才有了這場臨時的會議。

可是很快,在那些官員們都進去了之後,李亮顫巍巍的身影來到了他們兄弟面前。“兩位小殿下,請跟老奴進來吧。”

張海常駐京城,與李亮熟悉一些。對這位伺候了自己外祖一輩子的老人,他不敢有絲毫怠慢。“李爺爺,如今朝廷重臣皆在殿內,皇外祖這個時候讓我們進去?”

李亮露出了一絲笑意,嘆道:“放心,陛下不會對你們怎樣的……”

得了這句安慰,張海放下心來。而張瀚以為自己的外祖想要用人多勢眾來逼迫自己了,用一種視死如歸的精神跟在李亮的後面,進入了大殿。

上百個大臣將殿內的座椅坐的滿滿當當,而內閣成員今日也一個不差,簇擁在朱瞻基龍椅下的高台四周。

在皇宮已經有了電,有了擴音器之後,已經不需要太監們扯着喉嚨大喊來傳話。

李亮將兩兄弟帶到了高台前方,留了他們兩人面對朱瞻基,自己繞過了高台,來到了朱瞻基的側後方,躲在角落裡閉目養神起來。

張海和張瀚兩兄弟當著中偉大臣的面,不敢馬虎,跪拜道:“梁國公府張海,張瀚拜見陛下。”

朱瞻基笑着擺了擺手說道:“平身。賜座。”

兩個太監搬了兩個椅子放在了高台之下,稍微斜着背對朱瞻基,面向諸位大臣們。

兩兄弟只能硬着頭皮坐了下來,面對百官的目光,讓他們格外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