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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二月初出發,在四月來臨的時候,黃淵終於帶着一支兩百艘大中型寶船的船隊,回到了應天府的新江口水師大營。

這裡也是朱瞻基直管的第一艦隊朱棣,只有這裡,才能停下如此多的巨舟。

這兩百艘大中型寶船,也是如今大明所有的大型寶船數量的一半,大的能載貨四五千噸,小的也能載貨兩千噸以上。

不過由於沒有脫殼的水稻重量較輕,又要考慮船艙的承壓力,所以幾乎沒有哪艘寶船敢滿載。

這支運輸力量,也是如今全世界最大的運輸力量,甚至能夠將一個小國家直接搬空。

每一艘船將會輪流停靠到夾江工業區那邊,通過水裡帶動的傳送帶,將水稻傳送到岸上,然後再裝上已經舂好的大米。

黃淵在南洋各國收購的大米都是今年的新米,這些新米還可以繼續保存,而運上船的大米,大部分卻是去年的陳米。

至於更早的陳米,這個時候是沒有的,因為現在土地的開荒力度還不夠,糧食僅僅能基本滿足百姓和軍隊的需要,想要剩太多是不可能的。

黃淵和黃福父子倆坐在第一艘靠岸的船上,看着越來越近的夾江工業區,忍不住心潮澎湃。

黃淵的激動是因為他終於順利地完成了這個任務,有了這項功勞,只要這次出征再做好後勤管理工作,就足以讓他再升一級。

而對於完成這次大軍出征的後勤供應,黃淵沒有任何的擔心。因為就在前幾天,他們經過寧波府的時候,就已經接到了皇上的聖旨。

黃福由工部尚書遷任兵部尚書,並且着其負責總督軍餉。

在南征安南期間,黃福就曾經在廣東坐鎮,負責總督南征軍的軍餉和輜重。那個時候,三路大軍,幾十萬兵馬,黃福就能管理的井井有條,更何況現在只有十幾萬人的糧餉供應。

有皇上和太孫的支持,自己的父親親自坐鎮,黃淵絲毫不擔心後勤會拖了大軍後腿。

而黃福看着逐漸清晰起來的應天府,眼眶忍不住有些濕潤。

自永樂三年,他被趕出了這個城市,他已經在外遊盪了十二年。

這十二年間,他無時無刻不想回到這個繁華的城市。不是因為貪戀這裡的繁華,只是因為這裡是天底下權力最集中的的地方。

從入仕開始,任何一個文官的目標都是想要做到位極人臣。

黃福在十二年前就成為了一部尚書,卻因為奸人陳瑛所害,在即將登頂之前,被趕出了京城。

如今,他終於又回來了。而奸人陳瑛,則在永樂九年就已經被處死。

此一時彼一時,世事難料啊!

看着岸邊那連綿不絕的廠房和密密麻麻林立的水車,一眼望不到邊。岸邊不遠處,幾根粗壯的冒着黑煙的大煙囪,更是震撼人心。

在感慨之外,就算是見多識廣的黃福也感受到了強烈的震撼。

雖然他已經聽自己的兒子介紹了夾江工業區的發展,但是耳朵聽到的事情,與自己的親眼所見,缺少那種強烈的視覺衝擊。

在工業時代到來之時,工業產品和設備的壯觀,絕對會讓任何一個農業社會的人目瞪口呆。

“竟然如此壯觀,這些真的是一年之內就建成的?”

“已經一年半了,這裡的規模還在擴大,孩兒離京之後,又多了不少水車。”

六歲的寶芽在一個侍衛的保護下,飛快在在甲板上跑了過來。“爹爹,爹爹,這裡就是京城嗎?好大啊!”

回程同行的十日,由於他的曲意討好,六歲的寶芽已經沒有了一開始陌生,跟他熟稔了起來,這幾日更是天天纏着他,聽他講故事。

黃淵馬上又要出征,怕自己的兒子跟自己生分,所以相處的時候,就沒有拿出父親的威嚴來。

見兒子跑了過來,他俯身將他抱了起來,笑道:“是,這裡就是京城,比升龍城不知道要繁華多少,你想吃什麼,想玩什麼,這裡都有。”

黃福雖然不贊同兒子對孫子這麼親熱,總認為他搶了自己的位置。現在的社會風氣就是講究抱孫不抱子,父親都是要講究威嚴的。

不過他憐惜孫兒一年多沒有見到父親,黃淵馬上又要出征,責備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前來迎接的內監奉御劉萬這個時候也在幾個小太監的簇擁下走了過來,行禮笑道:“咱家見過尚書和特使,這巨型寶船真是驚人啊,想要全部看完,沒有一日功夫怕是不行。幸虧殿下讓人疏清了夾江的河灘,否則這種巨舟,根本停不進來。”

黃福只是笑着點了點頭,他身為尚書,年歲又高,對劉萬這種內監自然要矜持一些。

黃淵則立即放下了寶芽,回禮說道:“劉奉御這次應該也會隨殿下出征吧,屆時我再讓人帶你好好參觀一下這種巨舟。”

寶芽靠在父親的腿上,瞪大了眼睛看着面相清秀的劉萬,學着自己的父親,也規規矩矩地行了一個禮。

他只是覺得好玩,也不會說門面話,但是這個模樣仍然逗得劉萬笑了起來。

他摸了摸身上,摸出了純金的模錢,塞到了寶芽的手裡。“初次見面,倒也沒有特意準備禮物,這枚金幣是試製錢範的時候,壓鑄的純金金幣。殿下說這種金幣乃是孤本,只有五千枚,以後說不定能值大價錢。殿下賞了我,今日就送給小公子。”

黃家父子,父親貴為尚書,兒子也是海軍守備,並且備受殿下重視。

劉萬此時才剛剛算是靠近了朱瞻基的身邊,知道自己論重要性遠遠比不上他們,自然也不會拿喬,反而有意討好,拉攏關係。

只是一枚金幣,眾人都沒有把它放在眼裡。

黃淵摸了摸兒子的腦袋,笑道:“還不謝謝內監大人!”

寶芽才六歲,平日在後宅拜謝的時候,都是跪拜,所以這個時候也撲通一下跪在地上,磕了一個頭,奶聲奶氣地說道:“黃挺謝過內監大人。”

劉萬不敢受了全禮,側身接受了跪拜,然後將他扶了起來笑道:“真是個懂事的孩子啊,黃尚書,黃守備這是好福氣啊!”

而在一邊看着劉萬隻是半日功夫,就跟黃家父子打的火熱的陳宣,心中也在反思。

自己這次出使,是不是太過於自矜了一些。他跟黃淵父子相處了兩個月,似乎都沒有這麼親密過啊!

船已經降速,慢慢地準備靠岸,數百個水手從甲板上放下了厚厚的草簾。水線以上的部位,一百多根木樁也從預留的木洞里伸了出來,要先一步與碼頭接觸,進行緩衝。

在這個時代,船隻的靠岸基本就是這樣的硬着力。

黃淵又摸了摸兒子的腦袋,柔聲說道:“去到娘親那裡去,待我忙完,就帶你們回京城的家。”

船行靠岸,岸上登時鑼鼓震天。這個儀式不是為了歡迎黃淵,他也沒有這麼大的臉面,主要是為了迎接離京十二年的黃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