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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官在大明是一個很特殊的群體,在征戰異族的過程中,凡是抓獲了異族的小孩子,基本上都是閹割了送進宮當太監。

所以在明初的很長一段時間內,大明的太監數量眾多,還大半是異族。

在土木堡之前,宦官勢力因為跟皇族唇齒相依的關係,他們的勢力比文官階層,比武將階層還要大。

因為他們的手裡掌握了大明的財政大權。

明朝的內監,清朝取代內監經濟大權的內務府,都是當時全國最大的機構。

清朝之後,因為太監數量不足,康熙成立了內務府,職官就有三千多人,管轄人員超十萬。

但是他們的權力還遠遠小於大明初期的宦官勢力。

因為內務府還只是管轄旗人經濟事務,而如今的大明太監們管轄着整個大明的幾乎所有經濟事務。

大明的朝廷除了納糧,繳稅,其他任何經濟事務都把持在太監的手裡,包括上交皇家內庫的賦。

除此之外,手工作坊,商業行為,大到開發礦山,小到種茶養蠶,全部都是內監管轄。

開礦是內監管,織布是內監管,絲綢是內監管,海關是內監管,陶瓷是內監管,茶葉是內監管,幾乎沒有內監不管的。

而除了這些,還有大量的內監被安插在各個軍營裡面,從上到下對每個軍隊進行監管。

然後還有皇宮的內庫,各地的採買使,稅監,各個王府的下人等等……

十二監,四局,八司,總共究竟有多少太監,恐怕誰也說不清楚。

他們這個龐大的群體之中不乏英明人物,比如王彥,不論行軍打仗,還是皇宮總管,都乾的無可挑剔。

還有鄭和,候顯,王景弘等,這可都是青史留名的人物。

但是相對大明數量眾多的內監,優秀的人才終歸是少數的,大部分人因為成為了殘疾,都有着與常人不同的極端心態。

或者說,多多少少都有一點變。態。

有身體不行,依舊好色如命的。

有因為身體不行,喜歡折磨人的。

更多的卻是通過對金錢的控制,來滿足自己的私慾的。

他們貪財跟官員,跟普通人不一樣。

因為官員和普通人除了為滿足自己享受之外,更多的金錢是為親人們留着。

而他們卻更多是自己享受,並且在內侍階層裡面毫無顧忌地攀比,炫耀。

朱棣知道這件事嗎?當然知道。

但是他不在乎。

因為太監的圈子不大,他們貪的這些錢大部分依舊是在這個圈子裡面流通。可以說,皇室想要拿回來,連手都不用伸,一張嘴,他們自己就送上來了。

所以在朱棣看來,天下的錢都是自己的,內監們貪一點比在百姓手裡更好。畢竟內監們跟自己更親近,這貪污的錢,跟自己的沒有區別。

所以,皇室不怕太監貪,只怕他幹事不行。只要能幹,你貪再多我都不在乎。

而馬琪就是其中的代表,他為了金錢可以毫無底線,那些金銀就是他炫耀自己存在的最重要的意義。

但是他很會做人,他對百姓苛刻,轉過來對皇室更忠心,甚至貪污的金銀,在是在他手裡轉了一圈,後面又進了皇家的內庫。

他在乎的不是金銀,只是在金銀掠奪過程中帶給他的滿足感。

朱棣能忍這樣的人,但是朱瞻基最厭惡的就是毫無底線的欺壓百姓的行為。

在交趾,就是因為他絲毫不顧交趾百姓的難處,逼着百姓賣兒賣女也要湊夠他要的金銀,導致了永樂十三年的造反。

也因為他的沒有底線,他跟當時的承宣布政使黃福結下了大仇,雙方都恨不得對方死。

也因為他這種沒有底線,當初他想要擔任大阪的鎮守使,被朱瞻基否決,但是後來他成為了從南洋向大明運糧的轉運使。

他雖然是皇室的家奴,但是屬於是朱棣的直系家奴。

他沒有直接得罪朱瞻基這個還沒接管家業的繼承人,朱瞻基也不能因為他的過錯來懲罰他。

但是這件事,如果說沒有馬琪的手腳,朱瞻基是絕對不相信的。

而且,哪怕他沒有動手腳,朱瞻基也需要一個對象來立威。

所以,這次就算他倒霉吧!

只有處置了一個拿得出手的內監中官,那些敢對百姓活命糧動手的官員,也才能按律追究其責。

房間裡面只剩下了朱瞻基,金闊,李亮,還有一個楊章德。

朱瞻基嘆了口氣,沉默了半晌才說道:“林三這些人的事你不必插手太深,你的精力給我主要放在調查糧食到底是被誰貪沒了,倒賣了,買家又是誰?”

楊章德輕聲說道:“殿下,如果涉及到三品以上官員呢?”

錦衣衛雖然負責監督百官,但是對三品和三品以上官員是沒有調查權的。當然,這也不是一定,關鍵還看是誰在主事。

紀綱擔任指揮使的時候,連那些超品勛貴見了他都怕,一品的都督都被他打的半死。

“不管是誰,都給我一查到底。”朱瞻基冷笑了一下,說道:“皇爺爺要出征,把父王都給我支走了,我要是不大鬧一場,又如何能讓人怕我?”

楊章德徹底明白了過來,這個案子剛好給了殿下殺雞駭猴的機會,他現在要監國,自然要形成威懾力,這就是個好機會。

有了這樣的目的,他查起案子來也就沒有了顧慮。

“那微臣明日就送這林三幾人回山東……”

“不,你不能離開應天府,我需要你在京城幫我亮刀。這個案子並不複雜,你派幾個查案的好手去就好了。一會我就會安排李亮去跟顧佐聯絡,讓他明日派人跟你們一起去。”

金闊提醒道:“殿下要不要派人去聯絡一下青州衛都指揮使劉忠,讓他保護一下查案人員?”

他被朱瞻基安排在家裡主持大局,現在出了貪腐案,朱瞻基雖然沒有怪罪於他,但是難免會質疑他的能力。

他想表現積極一點,卻也知道自己也脫不了嫌疑,心裡恨死了馬琪。

“你又如何知道劉忠沒有參與?”朱瞻基搖了搖頭說道:“我會安排第一艦隊派一艘快船送調查人員到膠州,然後由第二艦隊派一支一千人的火槍手隊伍保護調查人員。”

膠州也就是後世的青島,那裡是接收南洋運糧的一個重要港口,雖然運到青州的糧食大部分都是在萊州灣裝上河船,通過彌河,白浪河這樣的支流進入內陸,但是拋開嫌疑最大的萊州水師,從膠州着手才是正確的。

朱瞻基不怕內監與當地官員勾結,他最怕的是自己的萊州水師也被拖下水。

如果是這樣,朱瞻基絕對會先清理軍隊中的蛀蟲。

他事務繁忙,既然已經見了唐賽兒她們,他們也受了自己的蠱惑,準備拉一幫人馬去烏拉爾山,那麼今天的主要目的也就達到了。

他還要讓顧佐安排人手去山東,也就沒有在錦衣衛這裡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