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速30里，高度15000尺，你現在可以進入降落區……”

隨着駕駛員的通知，托尼穿着鋼鐵盔甲，從艙門一躍而出。

紅金相間，外型酷炫的鋼鐵盔甲以自由落體的瀟洒姿勢，在絢爛奪目的彩色焰火中從天而降，激昂的音樂聲響徹舞台，燈光聚焦在張開雙手的鋼鐵俠上，一道道雪亮光柱落下，背後一排身材火辣的伴舞女郎，踢動着讓人眼花繚亂的大長腿，舞台下方歡呼如潮，掌聲熱烈。

這是紐約法拉盛的斯塔克工業博覽會，不顧佩珀的勸阻，托尼還是一意孤行的舉辦了這場盛大的個人秀。

腳下的圓形舞台旋轉打開，幾隻自動機械手臂從中伸出，高效率拆卸着托尼身上的鋼鐵盔甲，感受着下方傳來排山倒海的歡呼吶喊，穿着黑色西裝的花花公子表示很是享受，他喜愛這種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的感覺，來自於人們的熱情呼喚，點燃了那顆逐漸被鈀毒素侵蝕的心臟。

巨幅屏幕上合眾國的旗幟飄揚，托尼站在舞台的中心，他不久之前才應付完軍事委員會召開的聽證會，即使軍方的一部分人想從自己手裡奪走鋼鐵盔甲，可是在花花公子的據理力爭和強烈反抗下，依舊無疾而終。

雖然那些能源巨頭仍然時不時地對外發布關於新型能源的負面評論，不過這種誇張不實的報道干擾不了托尼堅定不移的決心，此時的鋼鐵俠信心滿滿，他認為哪怕扔掉了大軍火商的身份，自己照樣可以建立一個屬於斯塔克的新能源時代！

“賈斯丁-漢默那種跳樑小丑，哪裡配和自己相提並論。”托尼想到對方在聽證會上的滑稽模樣，不由地暗自發笑。

“有人說全世界如此長久的和平狀態是因為我的存在，更有人說，花花公子托尼-斯塔克浴火重生，蛻變成為了一個超級英雄，山姆大叔可以坐在躺椅上悠閑地喝着冰茶，全是因為有着一個多管閑事、能力出眾的鋼鐵俠在保衛世界，維護和平……”

一如既往的自戀腔調，托尼像是大明星一樣，盡情沉浸於台下觀眾的狂歡吶喊，熱情的火焰幾乎要點燃這一片夜空。

就像佩珀說得那樣，斯塔克工業近來飽受爭議和輿論抨擊，失去了國防部作為靠山以後，這個軍工領域的巨頭企業轉型之路走得頗為艱難，新型能源受到市場的冷遇，董事會內部也充斥着各種不滿，如果不是還有着女秘書從中斡旋，恐怕托尼早就被這個爛攤子折騰得頭疼不已。

“但是我想說，這些都不是真實的，長久以來的世界和平並非拜我所賜，個人的力量也不足以化腐朽為神奇，一個人的所作所為並不重要——傳承最重要！我們應該給未來留下什麼，所以從明年開始，自1974年來的第一次，來自全世界不同國家、不同領域的優秀人才，將會在這裡，分享他們的共同遠見，創造一個更美好的未來！”

“……我們並不重要，傳奇在我的身後，謝謝你們，請不要再談論我了——歡迎各位來到斯塔克工業博覽會。”

舞台上的巨幅高清屏幕，開始播放斯塔克工業的前任董事長，也是托尼早已過世的父親，霍華德-斯塔克數十年前的演說錄像。

托尼走下舞台，深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對剛才台下爆發的熱情歡呼充滿留戀，他喜歡燈光、舞台和人們的熱切目光，那種萬眾矚目的暢快讓人沉迷，尤其是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很快這個擁有無數光環和多重身份的花花公子，就再也享受不到這種美妙的感覺了。

“不知道我離開以後，會不會有人感到傷心，嗯，小辣椒肯定會哭得不像樣子。”

站在空曠的後台，托尼拿出一個便攜式的血液檢測器，上面顯示出血液中的毒素含量比之前又增加了許多，他撇了撇嘴，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

死亡始終都是人類最大的恐懼，亦是最終的歸宿。

“真是難得，托尼-斯塔克也會有謙虛的時候。”戲謔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見鬼！怎麼在哪裡都能見到你！”托尼收起手中的血液檢測器，轉頭看向不知為何出現在此處的肖恩。

說實話，他很少欣賞某個人，也很少討厭某個人，因為大部分人沒有被他認同的資格，而另一部分人則連被他憎恨和鄙視的待遇都沒有。

不過，眼前的黑髮年輕人倒是把這兩樣都佔全了。了解過對方經歷的托尼，既有些欣賞肖恩從籍籍無名到名聲斐然的崛起之路，可是出於某種男人的獨特心理，同時也不喜歡他，或許是上次舞會裡的事情，讓這位花花公子潛意識中把肖恩當成了假想敵。

“這是波茲小姐的邀請，我聽說斯塔克工業的轉型並不成功，目前只收到了風力發電廠和廢氣處理廠的訂單，恰好奧斯本工業對新型能源也有一些想法。”

肖恩攤開手，他當然知道看似任性妄為的托尼-斯塔克，實際上心裡早有準備，關閉武器製造工廠不是一時興起的決定，對方找到了一座更大的金礦，假如新型能源成功打開市場，將會擁有廣闊的前景，足以改變世界的格局。

所以那些能源巨頭才會不停地對斯塔克工業找茬，試想一下，依靠着舊有能源體系壟斷市場的集團勢力，怎麼可能容忍托尼打破固有的體系，轉而重新按照對方的遊戲規則來玩，暗中推動聽證會召開只是第一步，後續還會有更加激烈的手段等着這位花花公子。

肖恩收斂笑意，輕聲道：“或許你不知道，奧斯本工業在能量領域也有着不俗的發展，比如智能電網，整個紐約市的電力供應，電路架設，幾乎都是由我們完成。而且安布雷拉的奧托博士，他一直也在嘗試創造一種廉價高效的新型能源，想必你應該聽說過人造太陽項目。”

托尼不復之前的針鋒相對，他對那位奧托博士略有耳聞，假如不是安布雷拉提前一步，他都打算聘請對方擔任斯塔克工業的能源部門主管。

“這些事我都交給佩珀了，你不必和我說。”瞥了一眼那張年輕的臉龐，托尼心底湧起一股灰暗的情緒。

“作為一名還算合格的生物學家，我得給斯塔克先生提個醒，鈀中毒的死法……很痛苦。”

肖恩看得到化妝品掩蓋下隱隱變黑的血管，鈀毒素像是一朵汲取着托尼生命力的妖艷花朵，從胸口蔓延到他的脖子上，即將殺死這個驕傲自大的花花公子。

“你不是沒有選擇，托尼，趁着毒素還未徹底侵蝕你的身體之前，你仍然有機會可以挽救。”

被稱作鋼鐵俠的男人沉默了片刻，那張玩世不恭的臉上，罕見露出了鄭重的表情，那雙微微黯淡的眼睛，重新升起了閃亮的光彩。

“你不會懂的。”托尼指了指胸口，那裡是方舟反應堆，“我們總要在死去之後，為這個世界留下一些東西，我的父親創辦了斯塔克工業，讓家族的名字烙印在歷史當中，托尼-斯塔克的離去，不會為人們所記住，他只是一個放蕩不羈的幸運兒罷了，可是鋼鐵俠值得所有人懷念。”

“這是托尼-斯塔克的英雄情結？”肖恩問。

“這是每個男人的英雄情結。”托尼回答。

年輕人望向眼睛裡透着執着光芒的小鬍子男人，輕聲道：“如果現在有酒的話，我很願意和你喝一杯——敬鋼鐵俠。”

“我可沒有跟男人喝酒的習慣。”托尼洒脫一笑，背影消失在後台的陰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