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之間又什麼好談的。”
弗瑞咳嗽了兩聲，他身上多處骨折，肌肉大面積挫傷，伴有輕微腦震蕩，一陣陣虛弱感從心頭湧起，只是那隻獨眼異常凌厲，猶如烈烈焰火。
他從未想過，自己出於直覺的猜想，竟然會是最後的答案。對方游離在各類事件的邊緣，看似毫無關係，實則充滿着許多值得深思的詭異之處。
黑人局長有過不止一次的懷疑，從肖恩-西珀斯的人生履歷上來看，每一次出人意料的飛快崛起，便伴隨着某個人或者某個企業的轟然倒下。
黑幫，金並，奧斯本工業，沃森頓公司，史崔克……一連串的意外湊在一起，絕對就不是單純的巧合。
“難道你不想知道身處此地的原因？我沒有必要冒着暴露身份的風險，大費周章把你抓過來。”
肖恩看向坐在面前的獨眼黑人，目前為止，這位神盾局長仍然保持着頑強的鬥志，即使身體上的傷痛，以及得知自己就是哨兵的重磅消息，都未能將其徹底擊倒。
即便沒有讀取尼克-弗瑞的內心思想，他也可以肯定，對方必然正在處心積慮尋找機會，想要求得一線生機，或者把消息傳遞出去。
這種經過專業受訓的頂級特工，心理素質極其堅韌，哪怕受盡酷刑，都未必能撬開嘴巴。他們往往把刑訊逼供視為一種博弈，相比起肉體上的折磨，心理戰術以及致幻藥物要更為有效。
“瑞雯之前說過了，想要請你來配合表演，所以讓我念一下劇本吧。”
肖恩看到黑人局長一言不發，直接從桌上拿起一份文檔，上面烙印着海德拉徽章，紅色的骷髏揮動着觸手，格外醒目。
“你的全名是尼古拉斯-約瑟夫-弗瑞，參加過軍方的SSS計劃，服用了貝特霍爾德-斯騰伯格教授的抗老化藥劑，延緩身體的衰老，派到我身邊來的娜塔莎-羅曼諾夫特工，也注射過類似的血清藥劑。”
尼克-弗瑞的眼睛眨動了一下，他沒有想到肖恩的情報網絡如此廣泛，居然能追溯到上個世紀，找到自己的資料檔案。
“你是一名優秀的軍人，更是一名優秀的特工和戰略專家，參與並通過綠色和黑色貝雷帽特種部隊的所有訓練，你擔任過教官，白宮的軍事顧問，後來加入了中央情報局，任職過多個情報機構的最高指揮官……你能坐上神盾局長的位置，不僅僅只是因為亞歷山大-皮爾斯的舉薦，自身的履歷和能力也是重要因素。”
肖恩臉上帶着柔和的笑意，可是禁錮在座椅上的尼克-弗瑞偏生覺得，淡淡的笑容背後，隱藏着難以揣測的巨大惡意。
“後來你進入了世界安全理事會的視線，創建了‘最高司令部國際間諜執法科’，開始頻繁執行國際任務，處理各國之間的紛爭糾紛，非洲，東歐，中東……都是你的戰場。值得一提的是，你早在上個世紀就加入神盾局，佩姬-卡特，霍華德-斯塔克，甚至漢克-皮姆，這些元老人物都跟你有過接觸交流。”
“你那隻眼睛，應該是在神盾局的一次危機中失去的……讓我猜猜，斯克魯爾人？”
肖恩的話音剛落，弗瑞的獨眼爆出銳利的光芒，他死死地盯着這個年輕人，像是要洞穿那張溫和的笑臉，看到面具之下的真實臉孔！
上個世紀的“秘密入侵”事件，在神盾局中根本沒有檔案留存，不管是核心數據庫，或者紙質文件，統統銷毀保密。如果說肖恩知道自己的過去，還可以解釋為情報能力強大，但是說出斯克魯爾人，就不止是調查背景這麼簡單了。
知道這件事的人，霍華德-斯塔克遭遇車禍意外去世，佩姬-卡特躺在特護病房，垂垂老矣，至於親身經歷的卡羅爾-丹佛斯，那位強大的女英雄早已被人遺忘。
只剩下尼克-弗瑞，他是唯一的知情人。
“你究竟是誰？”弗瑞咬着牙問道，那隻瞎掉的眼晴，又開始隱隱作疼。
“放輕鬆，我不是什麼外星人，這只是小小地猜測……不過從你的反應來看，我應該是猜對了。”
肖恩擺擺手，他倒是很好奇，那位據說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女英雄，究竟身陷何處？
按照原來的時間線，即使經歷過齊塔瑞大軍的紐約之戰，黑暗精靈入侵，托尼一手製造的奧創危機，尼克-弗瑞都未曾向驚奇隊長求援，由此可以判斷得出，對方或許並不能幫助復仇者。
但是薩諾斯打出響指，毀滅宇宙半數生靈的時候，黑人局長卻使用了傳呼機，這其中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好了，讓我們繼續念劇本。”暫且放下心頭的疑惑，肖恩翻動着文檔。
“你從亞歷山大-皮爾斯的手裡，接任過了神盾局長的職位，並且將之改組，獲得世界安全理事會的承認，飛快地壯大發展，期間設立了分割管理的權限制度，開發宇宙魔方，組建復仇者，制定洞察計劃……一步一步走上巔峰，想要讓這顆星球處於你的監控之下。”
“但是這背後的真相究竟是什麼？你隱瞞了多少的秘密，你所做的一切，真的是為了使神盾局成為守護世界的一面堅盾？”肖恩嘴角勾出一個嘲弄的弧度，“當然不是，歷史告訴我們，那些光鮮亮麗的傳奇之下，總是隱藏着不為人知、骯髒齷齪的一面。”
“你是一名九頭蛇，弗瑞局長。”
年輕人不急不緩的說出答案。
“這個笑話真是有趣。”
黑人局長嗤笑一聲，即使對方想要給自己潑髒水，也未免太拙劣了一點。
“……你的爺爺當了四十年的電梯操作員，每天晚上午餐袋裡都能有一大卷小費，以及一把上膛的點22馬格南。你的父親參加過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後經濟危機爆發，兩萬五千多名的退伍老兵，要求得到補償金——當時的政府承諾，所有參戰的軍人每天享有一美元的薪金，另加二十五美分做為海外生活補助金。”
“但是他們並沒有拿到這筆錢，戰爭過後，國會於1924年通過《服役證明修正法》，規定美國政府先發給一戰老兵一張補助金證書，並承諾所欠薪金在二十年後依當兵日數按每日一美元的比率以現金償付……可是，由於大蕭條導致的經濟困難，大批難以糊口的老兵開始要求政府立刻支付應在1945年才兌現的薪金。”
“1932年6月，各地的退伍軍人湧向華盛頓特區，他們聚集紮營，要求政府支付自己應得的補償金，隨即拉開了這場‘歷史性進軍’的帷幕……”
“17日當天夜晚，退伍老兵佔領了賓夕法尼亞大道上的一排紅磚建築，更有八千人聚集在國會大廈前面，當時在任的胡佛總統決定用武力驅趕遊行者，動用兩個連的海軍陸戰隊，由參謀長麥克-阿瑟出面負責。”
“五輛坦克隆隆駛過華盛頓特區的街道，兩百名騎兵揮舞着馬刀和戰旗從白宮的草坪呼嘯而出，還有約三百名陸軍戰士，頭戴鋼盔，荷槍實彈，向著人群投擲催淚彈……這是一場戰爭。槍聲、呼喊聲、咒罵聲、鮮血、退伍老兵的屍體在硝煙的籠罩下格外刺眼。”
肖恩合上那份文檔，微笑着看向尼克-弗瑞，巨大的惡意猶如排山倒海的滔天浪潮，撲面而來！
“你的父親在那場混亂中斷了一條腿，回到家鄉以後的兩個月不幸身亡。也許就是在那個時候，你在心底埋下了仇恨的種子。”
“直到加入神盾局的前身，戰略科學軍團，你遇到了阿尼姆-佐拉，一個德國科學家，九頭蛇的中堅分子。仇恨的種子至此茁壯生長，你在九頭蛇的暗中支持下，取得了眾人的信任，作為愛國者的亞歷山大-皮爾斯對你毫無懷疑，甚至推薦你接任他的位置。”
“這就是你為什麼要採取分割管理的原因，用這種方式來讓九頭蛇滲透神盾局，開發宇宙魔方，也是想要延續紅骷髏的邪惡計劃，至於組建復仇者，不過是轉移世人的眼光罷了，洞察計劃則是你用來清洗世界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尼克-弗瑞，你就是隱藏最深的九頭蛇。”
“你究竟在說什麼……瘋子！滿口胡言！你已經瘋了！”
黑人局長的目光驚愕，黝黑的面龐掠過一絲慌張，內心深處的那股不詳預感，變得愈發真切。
“大概在一個小時以後，你會派出冬日戰士刺殺亞歷山大-皮爾斯，因為他開始懷疑你了……而你之所以要偽裝假死，就是想要躲開視線，隱藏自己。”
“這一切最後都會被美國隊長發現，史蒂夫-羅傑斯，那位內心貫徹正義與自由的戰爭英雄，他會把真相公之於眾。”
肖恩站起身來，居高臨下俯視着尼克-弗瑞。他給這個劇本划上了一個圓滿的結局。
“你個狗娘養的！這都是你的一面之詞！沒有人會相信你……羅傑斯隊長不會相信！”
弗瑞雙眼通紅，如若一頭憤怒的野獸，拚命掙動着身軀，可惜徒勞無功。
這位神盾局長的心理防線，終於在這番令人心底發寒的冷漠話語中，宣告破碎！
“他會相信的，我給出了合理的證據，阿尼姆-佐拉會指認你，而亞歷山大-皮爾斯，也會留下關鍵的信息，更重要的是——所有的真相都是羅傑斯隊長‘主動’發現。”
“‘你’給羅傑斯隊長發送了加密訊息，找到了那枚U盤，然後把他引向了新澤西州的秘密據點，佐拉博士閃亮登場，完成最後一步。”
肖恩笑意吟吟，深邃的眼眸注視着怒吼的尼克-弗瑞，平靜地說道：“你就是九頭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