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世涼說出來的這句話，他一直都明白的，這幾乎是一種奢望，是他奢望了許久的心愿，總是在想着，只要活着一天，總能夠等到白白原諒他吧。

他一直都在騙着自己，騙着自己白白其實是愛着他的，只是被季白墨矇騙了，只是有點小小的記仇，只要他努力努力的話，一定還能回到從前的。

而現在……大概是覺得快死了，所以腦子無比的清醒，清醒的認識到了一點，他和顏白之間早就不可能了。

從他站在妗月那邊，從他欺騙白白，將其深深的打入絕望的深淵之中，甚至是親手的了結了她的性命後，這一切就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他也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眼睛瞎了，失去了一切之後也不想死，生不如死也想活下去，因為他想活着再一次的見到顏白，為顏白儘可能的做出一點什麼事情。

他願意為了白白而死。

之前或許還有點恐懼，可真正面臨這種時刻，身體動的比腦袋更快。

情不自禁的便沖了上去。

現在他並不覺得恐懼，只覺得很開心。

很開心，能夠為了顏白而死。

他很執着的想再次看見顏白，之前恐懼着死亡，大概是怕，自己就連死也聽不見顏白的一聲原諒。

顏世涼看過去，看見的卻依舊是顏白那淡漠無情的神態，看着他沒有了之前的樣子，不會充滿依戀的喊着他世涼哥哥，神情十分的冷淡。

甚至就連裝都不願意裝出那樣一副樣子了。

他真的好久沒有聽見顏白那樣親昵的喊他了。

顏白看着顏世涼，她眸色幽黑，叫人看不透，不明白顏白此刻究竟是在想什麼，她聽見了顏世涼的話，垂下眸子，卻始終什麼話都沒有說。

只是淡粉色的唇瓣，輕輕的，淺淺的上揚，似笑非笑。

叫人揣摩不出顏白此刻的心情是什麼。

“……”果然還是不願意原諒他嗎。

就算是到死也不肯原諒嗎？

顏世涼眼中有些失望卻也有些意料之中，他忘記了。

他的妹妹白白最記仇了，怎麼會原諒他的過往一切，顏世涼再也撐不住緩緩的閉上眼睛，眼前即將陷入一片黑暗之際，恍惚之間。

顏世涼彷彿又看見了那個早晨，命運一般的他敲開了顏白的房門，於是便看見了再也忘不掉的小天使。

她的娃娃臉閃着淡淡的甜美的笑容，聲音軟糯，眼中滿是對他的信賴與欽慕。

“世涼哥哥，早安。”

彷彿又看見了她在對着他伸出手。

如果……一切能夠重來就好了，讓他能夠再次的遇見他的白白。

就好了……

明明最先遇見她的人，是他。

如果能夠回到一切都沒有發生之前就好了，那個時候沒有慕梵，沒有季白墨，白白的身邊只有他，也只愛着他。

大約的迴光返照，顏世涼強撐着最後一口氣，睜開眼睛看着顏白，眼睛很亮，亮的有些嚇人，眼中神采奕奕，瞧着站在他面前，始終都沒有前進一步的顏白。

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