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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南安城首富許家的二奶奶,要給自己的丈夫尋一良妾。

許家最近這一年,在南安城很是有名,街頭巷尾人人議論,許家的二奶奶忽然喜歡給丈夫納妾,今年一年,逢年過節要納妾,一月納個好幾回,至今抬回去十一個小妾,良妾到還是第一個。

南安城裡老百姓們紛紛感嘆,私下裡不禁調侃:“這也就是今朝,換了前朝,二奶奶就是賢惠,以二老爺的身份地位,也尋不到正經的妾。”

當下大周朝的規矩,不禁止納妾,富貴人家尋個良民為妾沒多大問題。

但是換到前朝,不是官宦人家,只能四十歲之後無子,才可有一妾,當然,私底下養些女人在家裡充妾使喚,到無人計較。

二奶奶相中了方大妹。

方大妹本該一頂青色的小轎子,讓人抬到了許家,給二老爺當小妾。

沒想到,許家老太太見了方大妹的畫像,她身邊的嬤嬤最會相面,說方大妹是好生養的命,竟然動了心思,明媒正娶地許給了家裡的好六。

這一下子可是喜從天降。

畢竟就是當妾,因着許家日子過得富貴,方大妹也沒有多少不樂意。

這年頭,普通人生活艱難,方大妹的家境也不算赤貧,可平日里也只能吃個三四分飽。

可能的話,任何一個姑娘都會想有風骨,有氣度,奈何人要是吃不飽飯,穿不暖衣,每個冬天都要發愁會不會不幸熬不過去,那是真硬氣不起來。

許家這樣的大戶,南安城首富之家,往日可是小門小戶絕對不敢高攀的,如今做成了這門親,方家人都笑得合不攏嘴。

方大妹就這麼嫁給了許家六爺,過了半年的好日子,可是沒想到,就在半年後,南安城的南安郡王,因助太子謀逆被遞解進京,皇帝大怒,牽連甚廣。

許家和南安郡王關係十分親密。

想一想也明白,許家是南安城首富,南安城又是南安郡王的封地,這買賣要做得起來,日子過得風光,又怎麼可能不巴結王爺。

當下這世道,再是巨商,再是豪富,那也是權貴人家的錢袋子。

以往許家藉助王爺的勢,風光無限,如今,自是跟着落難。

家財被抄沒,全族十六歲以上的男丁盡數斬首示眾,下人發賣。

幸虧許家人還算厚道,提前發現不好,連忙遣散了妻妾,方大妹在南安城好歹也是有娘家可以依靠,也可被娘家接了回去。

只是,她這半年來,吃飽喝足過上了好日子,哪裡又肯回去過難捱的困苦生涯。

何況如今家裡弟弟娶了親,是弟媳婦當家做主,對於她這個大姑子頗看不過眼。

在家裡過了幾個月,怎麼也不習慣。

她習慣不了日日天不亮就起床幹活磨豆腐,習慣不了沒有人伺候,還得照顧一家老小的飲食起居,更是不能習慣每天吃粗糧,還吃不飽。

不光不習慣,她連飯都吃不下去。

正好,有一行商路過,看起來富裕,路上時間長,有心納一妾回家。

經過許家好吃好喝地供養,方大妹看起來細皮嫩肉,比尋常拋頭露面的女孩子們鮮亮,商人一眼便相中。

方大妹就不顧家裡人的反對,竟執意嫁了自己。

從此,一生遠離故土,和眾多與她一樣遭遇的女人一般,不死不活地混了下去。

那之後很多年過去,內有亂匪,外有強敵,東北蠻族進犯,朝中文盛武衰,再加上奸相把持朝政。

太子因謀逆被誅殺,皇帝再未曾立太子,以至於端王和齊王爭奪皇位,大周朝也一度有傾塌的危險。

一亂就亂了十餘年,老百姓們艱難求生,直到新帝登基日子才太平些。

登基為帝的這一個,既不是太子,也不是齊王,而是陛下流落在外的皇子,豫王。

本來誰登基都和他們這些升斗小民們沒關係,可是有一年,皇帝南巡,途經南安,方大妹跪在人群中也有幸瞻仰聖顏。

只這一眼,她就如遭晴天霹靂。

那是趙易寒!

她曾經的未婚夫,小時候時常見到的小玩伴。

從那之後,方大妹就渾渾噩噩,拚命搜集新皇的各種消息。

雖說她地位低,不可能知道多少隱秘,可老百姓們對皇帝家的八卦本來就很關心。

這個皇帝的經歷也很新奇,感興趣的人也更多,加上皇帝並無多少隱瞞的意思,很快他的出身來歷就天下人皆知。

八卦有雲——當年老皇帝在世時,獨寵貴妃言氏,言氏乃是將門虎女,父親為鎮國大將軍,長留王言軻,言子輿。

言軻戰功赫赫,當時在朝中文武心中威望極高,永寧三年,二月,朝中卻發生了一起大案。

有東北郭家村的一老一少兩個人,敲響了登聞鼓,受了三十杖,狀告長留王殺良冒功,且私藏鐵礦,金礦,意圖謀逆。

老皇帝震怒,命手下繡衣御史王仲元詳查,證據確鑿。

三月,皇帝下旨,言家上下,三百二十一口人,斬首示眾,言貴妃當時已經身懷六甲,氣怒之下早產,產下了一個男嬰。

皇帝遷怒言貴妃,連貴妃生產也無人理會,言貴妃到底是受寵多年,在宮中也有自己的人脈,便吩咐身邊的宮女吳英帶着孩子逃出宮去,從此隱姓埋名,過普通人的生活。

只是後來查出,言大將軍謀逆之事,純屬奸相,李瑾,李瑞卿為報私仇栽贓陷害。

言將軍平反,皇后所出的皇子已經出落得十分優秀,還憑自己的力量為官一方。

總之,嫡出的小皇子就是天命所歸,合該他當這個皇帝。

方大妹聽說了這一切,日日後悔,又是多年勞碌,憂思成疾,很快就病死了。

等她帶着滿腔說不出來的不甘願閉上眼,再一睜眼,竟然又回到她十四歲。

與趙易寒的婚事已然退掉。

許家下了聘,她的人卻是還沒被嫁進註定沉船的地方。

方大妹心情激蕩之下,藉著上街採買的機會,偷偷跑去找趙易寒,哭訴自己不願意當許家的媳婦。

他不能早成親也沒什麼,自己真心愿意等他,十年二十年都等。

只道許家老六根本是個紈絝,聽說動輒打罵屋裡的丫鬟,要是嫁給許家,她就直接抹脖子不活了。

趙易寒不是狠心之人,與方大妹自幼相識,小戶人家不講究什麼男女大防,兩個人算是常常見面,愛情肯定說不上,感情確實有。

想了想,明知道不應該,還是一咬牙,拿了自己賺的錢,去求方大妹她爹,幫着大妹還了聘禮,他願意再出些銀錢,作為嫁妝,希望方老爹另外給方大妹選一個人家。

雖說許家是大戶,可齊大非偶,這門親也不一定就真的特別好。

許家想娶妻,只有別人上趕着找的,不缺一個方大妹,到也沒怎麼為難他們。

方老爹那好歹是方大妹她親爹,雖然心裡覺得自己再也不能給女兒找另一門好親,可現在女兒尋死覓活不同意,不要說白得些趙易寒給的嫁妝,就是沒有,他也只能嘆氣,回過頭另給女兒找一門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