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方若華攜黛玉登車,回首見平遠公主抬頭看她,神色間盡顯憂慮。

平真公主看起來卻到像是在害怕什麼東西,安安靜靜的。

她當初對方若華充滿不屑,短短時日不見,這不屑已是一掃而空。

還未出發,平真公主忽然小追了兩步,一伸手竟拉住車窗,急聲問道:“真人,那塊兒玉璧到底是做什麼用的?難道不是和合玉璧?不是求子孫綿延的東西?”

她語速極快,聲音顫抖,方若華一眯眼:“公主為何如此說?你見過不成”

平真公主一愣,板起臉:“無意中見過一次……上面不是寫着百年好合,子孫綿延的字樣?”

那到真是。

方若華對小篆還是比較熟悉,上面的字的確是這些意思。

平真公主神色緊張,方若華卻並未多問,只是道:“那是塊兒凡人不能沾染不能碰的東西。”

說完,就與黛玉一起驅車而走。

平真公主身體陡然一顫,一時竟呆愣當場。

宮中這位三殿下夫婦分別被看押在鹿苑的靜室內,靜室以前多是宮人們抄寫宮規經文所用,如今供奉了真武大帝等幾位神仙。

皇帝心中也有不安,直接把自己的兒子擱在神仙的眼皮底下,再加上方真人的法寶鎮守,他才放心。

天色一明,三皇子忽然醒轉,睜開眼的一瞬間,臉色就變了又變。

他那會兒的確是神志不清,整個人好像處在夢幻中一般,做夢夢到了自己抓住整個大殷的兵權,滿朝文武愛戴,皇帝被他架空,皇位唾手可得,他胸中既有瘋狂又有暢快,那暢快是二十年來從沒有過的。

此時他清醒,對那一切靜都記得。

許久許久,三皇子靜靜躺着不動,只覺得身上的冷汗細細密密,整個身體都涼了。

閉了閉眼,他勉力振作,目中露出陰測測的光芒,用力咬住嘴唇,心中大恨:“究竟是誰害我!”

他可不相信他會突然魔怔。

“嗤!”

半空中忽然傳出一聲輕笑。

三皇子死死盯着窗邊一個烏髮蓬鬆,臉頰雪白的美人,只是這美人若隱若現,雙足並不落地,而且這張臉他再熟悉不過,那是早該下地獄的惡鬼。

努力伸手握住從白雲寺高僧那裡求來的佛珠,厲聲道:“鬼?你活着尚且受我擺布,你死了又能如何,你最好別想着招惹我,否則我必要讓你的魂魄永不超生,受盡苦楚,讓你恨不得魂飛魄散!”

那美人冷笑:“世間就真有你們這樣的惡人,自己做錯了事,還這般理直氣壯的。”

三皇子抓起佛珠,一字一句地吟誦佛經,再不說話,可他心中卻只覺自己最近運氣不好,至於說錯,他自是沒有錯。

身為天潢貴胄,堂堂皇子,他要什麼就有什麼,有點特殊的癖好,玩一個民女,算得了什麼?

他不是不後悔,只是他後悔的從不是自己的那點癖好,只是他當初對鬼神還認不太清,處理得不夠乾淨,以後再弄死了人,也必要對方魂飛魄散,以免興風作浪。

他還後悔自己動作太慢。

吳家的吳天寶一出事,他就知道有什麼髒東西纏上了他們,他為此還調查過幻真觀的那個方真人,知道方真人軟硬不吃,是個難纏人物,為此還把主意打到方真人在京城唯一親近的師妹身上。

“可惜……”

可惜他顧忌重重的,動作太慢,也是因為已經從白雲寺取了護身聖物,又對這些邪祟估量不足,這才導致自己栽了這一回。

三皇子心中憤怒,腦子到越發清明。

不能認輸,他還沒有輸,身在皇家,就只能爭,拚命地爭,絕不能後退。

三皇子的精氣神恢復得很快,到是三皇子妃一清醒就宛如枯木一般,陷入深深的絕望中,短短時間整個人老了好幾十歲,似乎和活死人也差不多。

他們夫妻在宮中被禁錮,對外面的一切毫不清楚,卻不知道有關他們的傳聞,在宮外到處都是,而且截然不同。

有人道三皇子不檢點,沾染了邪祟,如今邪魔附身,還不知道能不能熬過這一關。

當然也有人說三皇子乃是真龍轉世,下一任君主一定是他。

連三皇子妃都命格貴重,乃是天生的皇后。

不過,三皇子這會兒大約也不想要這類誇讚。

只是滿朝文武裡面,聰明理智的那一部分,當然是一聽見此等傳聞就心裡一咯噔,努力和三皇子把距離拉遠一點,生怕他連累自己。

但總有些蠢貨,或者是已經和三皇子攪在一起的那些人,不得不去當一個蠢貨,也許還在心中竊喜,覺得這是上天給的一點預兆。

甚至還有愚蠢到家的báichī,上摺子給皇帝說起立儲之事,雖然沒明說,話里話外的都是些上天給出吉兆,三皇子該當太子的話。

皇帝對這種東西,那是連理也懶得理一下。

方若華聽說這事之後,忍不住一本正經地和黛玉科普了一回宋朝。

只說在宋朝某一段時期內,大臣們才有這麼大的膽子,上書逼着皇帝立個儲君什麼的,完全不當回事,皇帝一般都老老實實聽着,哪怕不樂意,回頭也要安撫安撫大臣們。

目前大殷朝的皇帝,可沒有唾面自乾的本事。

黛玉聽了一連串的故事,心中不禁對那位被大臣噴一臉吐沫星子也不當回事的皇帝特別有好感,連連感嘆:“那一定是一位千古明君!”

呃,那到不至於。

這些是後話,且說此時,方若華扔下皇宮裡一應事務,一路回幻真觀,想了想從車廂的頂部取出一盒,遞給黛玉。

“這裡面有一些護身符,是我多年來積攢的,玉兒你拿回去給賈家的姐妹們分分,最近一段時日不要四處走動,我怕京里不太平。”

黛玉一怔,心下奇怪,卻還是好好收了盒子。

回到賈家,黛玉把手中的盒子細細把玩,只覺得觸手溫潤得很,似金非金,似玉非玉,握在手裡很有一點份量,不看裡面的東西,只看這盒子也不像俗物。

這些年來,她總得師姐照拂,得了不知道多少世間罕見的珍奇異寶,就連她的身體也全賴師姐照顧,才能如今日一般健康,她總想着,有一日也願意為師姐做點事,只是她能為師姐做什麼呢!

一路多思慮,回屋便見寶玉立在她門口轉圈圈,蹙着眉,揣着手,一臉痴相,愁眉苦臉,不禁失笑:“寶玉,你這是又怎麼了?”

寶玉一見黛玉,到是憂思消去一大半,只還是嘆道:“不知何時還能再見貴妃姐姐,哎,姐妹們在一處熱熱鬧鬧的有何不好,為何非要散了去?襲人家裡也要贖她出去,我是萬萬不肯的,她也去了,大家都去了,只剩下我一個孤鬼兒,還有什麼意趣!”

黛玉心知他又犯了痴病,搖頭道:“襲人的心我知道,她必是捨不得你,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