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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若華對警察們說的話,算是九真一假,那一分假,也大體是任何人都查不出來的假。

她翻找了‘方若華’本身的記憶,知道此時此刻在小廣場上有這麼一齣戲碼,這回才特意帶了人過來,既打拐,又賺個生活費。

在記憶里,被拐的小姑娘千里迢迢從s市被拐到了b市,結果還沒出手,就因為幹活的人下手太糙,生了重病燒得厲害,那孩子到是命硬,愣是只靠着拐子給的兩片感冒藥熬了過來。

只可惜到底燒壞了腦子,雙耳失聰,着實可憐。

方若華從派出所出來,直奔小廣場,一到就看見一大兩小,三個孩子坐在台階上。

“老大。”

三個萌娃俏生生地喊。

方若華:“……”

老大就老大吧。

和周圍擺攤的說幾句話,再和剛才的幾個托打個招呼,收拾好傢夥事,方若華一手把最小的梳着衝天辮的小丫頭抱起來甩到肩膀上,讓她抓緊,然後一隻手一個,拎起剩下的孩子轉頭就走。

“老大,我們去哪兒啊?那宅子不能住了吧?”

這仨大寶貝都是方若華從拐子手裡撿回來的,他們口中的宅子是以前一群拐子的據點。

那地方肯定是不能住。

方若華想了想,嘆了口氣,“跟我走吧。”

前不久,方若華剛來到這個小時空,四顧茫然,只余原主留下的一腔鬱郁之氣,還有強烈的自厭和自毀傾向。

她是又要和身體上的病作鬥爭,還得和心裡的疾病鬥爭。

這一次和以往的每一次旅程都有些不同,方若華受原主的影響極深,受這個世界的約束也極深。

她的旅途已經進行過很多次,這還是第一次有這樣一種感覺,她似乎和原主就如一棵樹上長出來的果子,命運不同,卻……着實親切。

原主的師父還在世的時候,曾經有個雜技班子,但是十幾年前就散了,沒留下什麼產業,還欠了一點外債。

方若華一到,年過十七,初中沒畢業,終日打零工為生,賺來那麼一點錢,除了供應自己吃穿,還要花費大筆的資金在調查拐子團伙上。

這裡頭到底有多難,方若華只是從記憶里體會了一下,就覺得那日子簡直不是人過的。

方若華來到這裡,先把那一連串這個飯店,那個奶茶店,某個快餐店服務員的工作,大部分都辭掉,只保留了一家飯店的工作。

這家飯店的老闆是一對老夫妻,飯店經營了有十多年,他們兩口子是退休職工,有退休工資,店面也是自己的,開個飯店就是想讓自己別太閑。

夫妻兩個性子都好,平時對方若華特別照顧,也是看着孩子年紀小,很可憐,挺心疼她,幾乎把她當半個女兒看待。

有一回方若華生了病,都是老兩口端水端飯喂葯,精心照顧。

到不是因為這兩位老店主對原主來說比較特別,方若華才沒有辭工。

那天,方若華從她租住的四人間出來,去醫院拿了點葯,吃完葯就挨門挨戶地去辭職,最後一家,就是那對老夫妻的夫妻小炒館。

方若華一到,店老闆連忙迎出來:“若華來了,快,快替我招呼招呼客人。”

說完,老闆就急匆匆向樓上走。

老闆娘翻了個白眼,攏着方若華的胳膊,帶她去換衣服。

“別管你蔡叔,他這是lǎomáo病又犯了,今天有兩個客人,帶了一盆變異蘭花過來,就在二樓,兩個人正賞花呢,你也知道,你那蔡叔別的什麼都不愛,就喜歡那些不當吃不當喝的蘭花,自己喜歡養,看到別人家的,也照樣兩隻眼珠子不帶轉悠的。”

方若華登時笑了。

前些年蘭花被炒起來,有過一股瘋狂熱潮,現在熱潮過去,大家趨於理性,蘭花的價格也漸漸恢復平穩。

不過,名品蘭花還是很貴,上百萬的也不是沒有。

當然,蘭花自來在喜歡的人眼中,有如無價之寶,如果不喜歡,再好的蘭花也不過只是花而已。

老闆被花迷花了眼,方若華只好換上衣服幫忙招呼客人。

今天來的客人還不少,樓上六個包間都滿了,一樓大堂的八張桌子也坐滿了人。

方若華利利索索地把客人們點的菜報到廚房,老闆娘在一邊看着,不禁笑道:“回頭咱們也安上點餐機,讓客人們自己點菜,能省去不少麻煩。”

“那可好,我們省事了。”

旁邊兩個托着盤子正準備上菜的服務員都笑道。

正是飯點,方若華也忙起來,一邊忙,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在座的客人們。

窗戶口那兩位,男的很喜歡那個姑娘,不過姑娘應該只把他當備胎,今天晚上兩個人不可能在一塊兒,過不了多久女孩子就要先走。

果然,幾分鐘後,窗邊那女孩兒接了個電話,就先離開了飯店。

南邊第一排座位上的一家人,是女婿跟着丈母娘一家在吃飯,絕對不是親爹媽。

還有對面一雙男女,應該是上下級關係,女方的地位比較高。

這一屋子坐的多是普通客人,就是北邊第三排的兩父子,看起來有些奇怪。

兩個人只點了一盤老醋花生,沒有要酒,年長的老者不緊不慢地跟年輕人說話,口氣里略帶一點訓斥。

“讓你練功你不肯練,只覺得累,覺得苦,卻不知道這世間做哪件事不苦?技多不壓身,好好學咱家門的功夫,別讓你爹和咱們尤家的列祖列宗斷了傳承,對你的將來,也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這位老人家說話氣息很穩,年紀不小了,應該有六十歲,但是神完氣足,他兒子看起來不起眼,人到中年,穿着打扮像外地來務工的農民工,可一雙手上也明顯有練掌法的痕迹。

方若華一回神,便暗自苦笑。

竟然莫名其妙地又觀察起人來,人家客人到飯店吃飯,他們只管人家給不給錢便是,哪裡有隨意探究人家底細的!

看來她還是受原身的影響很大,原身的師父號稱是彩門的門主,當然,傳到今天,舊時那些稀奇古怪的江湖門派,大多不剩下什麼,就是有,也早與古時候不一樣。

彩門正宗的傳承,所謂的嫡脈嫡支也是人丁凋零,除了原身的師父以外,只剩下一個師叔,據說走了歪路,被原身師父的師父逐出門牆,廢了一身功夫。

正是因為原身師叔那件事,原身的師父在這方面很看得開,並沒有非讓原身繼承衣缽的意思,但能教的,還是免不了要教一教。

一個lǎo奸g湖教徒弟,教正經功夫之外,也免不了要教怎麼去看人,怎麼去看事,以免小輩們走江湖,一不小心得罪人,或者中了別人的圈套。

原身年幼,但自幼養成的習慣卻還是融在了骨子裡,方若華來了之後,一樣受其影響。

真不知道該不該感激原身的那位師父,沒把原身給養得天真不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