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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大渡河北岸。

樂山往大理國的渡口碼頭邊熙熙攘攘,車載背馱着各種交易貨物的大小行商齊聚於此,排的長隊延綿出去二里地。

沒辦法,宋代是古代官辦經濟的頂峰;官府牢牢的壟斷着一切有利可圖的流通環節,像邊境渡口這種一本萬利的生意,朝廷自然不會放過!

嘉應州府衙就在大渡河渡口設有官辦碼頭,專門經營渡船和代收商稅,連碼頭左邊的六家酒店和倉庫都是官府的資產。

“主上,前日我請渡口管事傅嘉梓逛窯子還奉上五十兩金葉子,打通了他這個關節;李鯤和李鵬今日早上裝作船夫被傅嘉梓安排到渡船上,這會兒應該已經在船艙底部放置完炸彈點燃引線了。”

李無病向一身茶商打扮的李安彙報着。

李安所處的位置在行商隊伍的前列,視線比較好。

李無病是西夏‘夜魔’組織僅剩的幾個成員之一,早年大唐賜姓党項拓跋氏姓李,李無病的祖父又被夏國李元昊賜姓‘李’,他也屬於是被‘滿門忠烈’的牌坊綁架了的非死不可一代啊!

同樣的李鯤、李鵬也是被賜姓李,這兩個是親兄弟;現在加上主子李安總共就四人,也是凄涼。

“嗯,待會兒你看到李鯤、李鵬跳船就表示炸彈馬上就要爆炸了;你現在去下游的岸邊候着,看見他倆就丟繩子去撈起來,以他倆在黃河裡練出的水性定然可以安全上岸。”

李無病見主子為下屬設想的這麼周全,於是就放心的告辭退下了。

李安看了看他遠去的身影,又看了看渡口碼頭唯一的三層甲板官營渡船,搖了搖頭:上次在成都沒炸死程洲這個賤民,就是因為我不夠狠心!當時要是有人在橋下操控炸彈,就可以視使團上橋的最佳時機手動引爆,程洲一定活不了。

這次,我不會再犯這種錯誤。

——

大渡河的水流很急,河水深淺不一,難以琢磨;河底怪石嶙峋、多急彎險灘,適合建碼頭當渡口的河岸並不多。

官府卡在這一處坐地起價,南來北往的行商、旅客們還真是沒得選;就算徵收的過河費虛高,民眾也只能乖乖的交錢上船。

此刻,河岸北邊的八百名縴夫已經把龐大的渡船用纖繩拽得橫了過來,貼近碼頭;船頭船尾分別放下兩塊跳板,可以供旅客兩路登船。

只要渡口的管事小吏發現渡船承載的重量達到船舷吃水線極限,他就會禁止旅客繼續上船,餘下的旅客只能等下一趟了。

在這大約六十丈寬的大渡河對岸,大理國這邊也有八百名千伏在等着北岸的發船訊號,收到信號他們就會一齊發力將渡船往南岸拽。畢竟兩岸距離只有這麼一點,靠風帆起速是不現實的,划槳也對抗不了湍急的河水,只能靠縴夫兩頭拽。

大宋使團的車馬、貨物都開始登船了,李安目不轉睛的盯着長鬍須的斷臂程公爵也上去了;他不由得滿足的咧嘴一笑的······

“哎呦!只怕是來晚了一步,你們看,渡船跳板就要抽上去嘍!”

“唉!等下一趟就不好趕路了,再到對岸就是晚上,又要花錢住店。”

李安回頭一看,有十幾位背着沉重皮貨背簍的鄉民費勁的從人群里擠出來,在他身後焦急的張望着、失望的嘆息着。李安不由得‘大發善心’,搖頭嘆息曰:“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他非常大方的往邊上一戰,對這些鄉民用右手一個‘請’的姿勢:“各位鄉親父老出來一趟不容易啊,正好我的手下夥計們有事沒趕來、我還要等他們,讓你們先上吧!你們看,船頭的跳板雖然抽回去了;船尾的這個還可以接着上的。”

樸實的背貨鄉民們聽了十分感動,都圍上來對着李安連連鞠躬。

領頭的大個子滿臉赤誠的舉手抱拳,對李安致辭曰:“拿下!”

話音未落、抱拳行禮就變成‘小擒拿’,雙手分別扣住李安左手腕和肩膀,發力就想要把他手臂扭到背後制服他。

哪有那麼容易?

李安作為後世穿越過來的‘骰子’,他也是很珍惜這次重生機會的,平時跟着‘夜魔’裡面的武術高手也苦練過保命功夫。

只見他突遭變故並不慌亂,先不管左手被擒,右腿向後就是一個猛蹬、將威攏過來的一個‘背貨鄉民’踹倒。藉著這一蹬的反作用力,他身體下壓低頭前沖,就把大個子程道正往後扭彎的手臂拉直了,暫時化解左臂的危機。

——

李安現在是處於被群毆的狀況,哪裡敢停?

他左手反抓住程道正的左手,左腳閃電一般抬腿飛踢程道正的面門;程道正下意識低頭一躲,李安根本沒指望能踢中他,左腳提空之後正好從空中甩到兩人緊扣的雙手另一邊。

這時李安的身體就擰了過來,而程道正的手臂成了被反扭的狀態,李安的左手拽住他的左手在身後,形成跨坐在程道正的手臂上。

李安猛地往下一坐,程道正吃痛,只得順壓力往下蹲;李安趁此良機、右手伸指如鷹爪就去扣程道正的咽喉······後面雨點般的拳頭、鞭腿砸在李安後腦、肩背上,但他不為所動,非要死前帶走一個墊背的不可!

程道正已經感受到李安修剪得異常尖利的指甲觸碰喉結——‘吡’!

“嗷——噢嗚!”

凄厲的慘呼聲。

程曉玥看着自己手中滴血的環首直刀,第一次動手砍人的她驚恐的瞪大眼睛、臉上肌肉緊張的把五官都扭曲!

見身邊還有十幾位辦成鄉民的護衛在圍觀,程曉玥感覺要罩住場面,使勁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淡定’笑容:“呵,呵呵;呵,你們非說要生擒,還怕帶上兵刃露出破綻被他識破。唉!看看,十幾個人也制他不住吧?早知道用刀一頓招呼就得了,斬斷手臂、腿腳又不會死,還不是一樣生擒?”

“好個賊子!今日爺爺斬了你一臂,終於為道明哥哥報仇雪恨咯!”說完這兩句她鎮定了不少,又感覺意猶未盡,接着“哈哈哈!”大笑三聲才算作罷。

——

左手死死抓住右大臂傷口、在地上痛苦翻滾的李安,聽到這番話,竟然短暫的忍住疼痛了。

“什麼?”

他齜牙咧嘴的抽着氣,顫聲問道:“你們斷臂的不是程洲?這個陰險小人、太狡詐了!他在哪、在哪?我要殺了他!啊——!”

李安氣瘋了。

“嘁,就許你夏國國王用替身,咱們父親用替身你就不樂意了?”

程道正鄙視的踢了李安一腳。

“什麼國王,我不知道,你瞎說什麼?”

李安慌亂的叫囂着。

程曉玥懶得理他,她見好奇圍觀的群眾都往前涌,趕緊招呼大伙兒:“就要開船了,把他帶上船再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