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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洲因為身在殘酷的淘汰制‘遊戲’之中,生存壓力讓他常常急於求成!

他很想快點上戰場,轟轟烈烈的打一仗;體驗一下擋者披靡、大殺四方的感覺。這樣也能迅速建立功勛積累威望,升官發財;自己就更有能力去改變華夏厄運。

可是,事物總有它自己的規律。你一個現代屌絲,怎麼跑到古代就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了?領兵打仗的學問,可太有講究了。這回他臨時想到把軍中老炮韓世忠搞來頂雷,簡直自己都要誇讚自己太急智了,這才是典型的“識時務者為俊傑”啊!

可是想走“軍武路線”出頭,總不能在軍隊里混日子吧;程洲就每天跑去請教韓世忠。

韓世忠真是直爽漢子,他就說了:“我看程金童你性子很急,不耐得煩;你又不愛讀書進學,想必兵法戰陣之術你學不來的······”

程洲:······您可真會夸人。

“那有沒有比較淺顯易懂,適合初學者上手的啟蒙‘兵法’?”程洲還是不甘心:難道我爭霸天下救國救民之夢就此破碎?

“倒是有一部《吳子論兵》適合你,是我最佩服的戰國名將吳起的遺作。”韓世忠拿出一部“竹簡”給他。程洲翻了翻,這繁體字文言文看的他直犯困······

程洲的現代靈魂,實在是沒法鑽研“竹簡”這種寶貝。韓世忠見他這樣,也犯了難,“這已經是最容易看明白的兵法了!”

韓世忠只好在《吳子論兵》裡面挑出幾條他認為最重要、最急需的,給程洲講解起來:

“若法令不陰,賞罰不信,金之不止,鼓之不進,雖有百萬,何益於用?所謂治者,居則有禮,動則有威,進不可當,退不可追,前卻有節,左右應摩,雖絕成陳,雖散成行。與之安,與之危,其眾可合而不可離,可用而不可疲,投之所往,天下莫當,名曰父子之兵。以近待遠,以佚待勞,以飽待飢。圓而方之,坐而起之,行而止之,左而右之,前而後之,分而合之,結而解之。每變皆習,乃授其兵。是為將事。”

這個就是說的為將者怎麼帶兵。首先就是法令森嚴、賞罰分明:如果手下兵士在敲鑼的時候不知道收兵回營,在擂鼓的時候沒有及時進攻——你就算擁有一百萬兵將,結局也只能給敵人送人頭······

怎麼算把隊伍訓練好了呢?平時休息的時候有禮有節,作戰行動起來又威風八面;行軍的時候,前後左右的距離、隊列節奏都能控制的很好;知道部隊什麼時候戰鬥力最佳,什麼時候疲累了······有張有弛。

打勝仗的訣竅無非就是:我們抄近路,讓敵人跑遠路;我們調整休息的時候,還能調動敵人,讓它疲憊不堪······

程洲連連點頭:講解的淺顯易懂,全是先賢的心血結晶啊;真是學到東西了!吳起不愧為上古第一戰神,他的兵法樸實無華,可操作性很強,非常接地氣;不像《孫子兵法》那種太哲學抽象了。

你以為你在學校受過幾天軍訓就牛逼了?原本這隊列訓練,就是現代人繼承古代的訓練內容,並不是新創的。

古人也知道整齊劃一、令行禁止的好處,不要把古人想象得啥都不懂。

想想戚繼光的練兵,他就是只招那些老實巴交的農民和礦工,不要那些所謂的功夫高手。戚繼光帶着這些什麼都不懂的平民,憑藉的他嚴格的訓練方法、軍紀和戰陣,就能做到戰無不勝。

但是,有的人看了戚繼光的戰績和馬其頓方陣、**方陣、**方陣這些,就得出‘猛將無用論’;這種思想,是又走向另一個極端了。

當你勤學武術之後,你個人的反射神經、動態視野、發力技巧、耐久力、呼吸調節方式······很多方面都是明顯超出普通人的。歷史上,憑個人武力斬將奪旗、改變戰局的傳奇也屢見不鮮。

兵法運用,存乎一心。

每次戰役千差萬別,沒有包治百病的戰法;還是得因地制宜、與時俱進!

——

“你,你也喜歡龍陽之癖么······”

樊凡終於忍不住了,‘善意’的警醒程洲。

在大帳中看兵書的程洲頓時一愣,轉頭看向小兵打扮的樊凡。見她臉色嗔惱,眼神幽怨······順着樊凡的視線望過去——折彥璋正輕鬆拉開一張硬弓。她輕蔑的一笑,隨手就把這張硬弓丟給那些粗豪蕃兵。

那些挑釁折彥璋的蕃兵們一陣驚呼,之後,馬上又讚歎起來:

“未曾想你個小白臉倒有把子力氣!”

“俊俏哥兒,你不在家摟着小娘子溫存,倒來庵臟兵營耍子?”

“嘿嘿,見你長得偌大身量,想必家中寬裕不缺吃食?”

“小哥護的好麵皮,端的粉嫩可人!你卻要教教我等廝殺漢養顏秘法才是,俺平日去到勾欄院里花花,也被嫌棄臉面黑糙!”

眾蕃兵們聽到這裡,都鬨笑起來。折彥璋氣的一拳擂倒了面前的黑皮漢子,她終於也止不住的哈哈大笑;軍營里充滿了歡快的氣氛。

所謂蕃兵,就是遷入關中的熟羌或者戎人的後代;世代與漢民融合,說漢話寫漢字,其實與中原人差別不大;也自認是大宋臣民。但他們保留了精騎善射的特點,大宋很喜歡招募這些蕃兵作戰。

看着‘純爺們’折彥璋就這麼在軍營里揮灑人生,程洲也是服了······

折彥璋這次非要從府州跟來,他也無法拒絕。

這個寬肩平胸高大健壯的、像後世女籃運動員似的狄夷混血妹子,每天跟程洲形影不離;早就有人質疑程洲的取向了。

樊凡雖然對情敵很敏感,可她也沒想到折彥璋是女的,畢竟折彥璋個子也太高了;樊凡以為她只是個面目清秀的高大帥哥呢。

樊凡雖然吃醋,但不是因為介意程洲好“龍陽之癖”。她是親見過一些夏國宮廷貴人養面首、孌童的;越是上流社會越是愛好廣泛。她最痛恨的那個西夏王子李安,就公開的玩弄男色。聽說李安竟然遠在在遼國都有個‘過命’的相好呢······

可惜,樊凡不知道這個消息對程洲多麼重要。

——

這隻押送糧草的後勤部隊已經急行軍九天了。

一路風塵僕僕、憔悴不堪,終於到達熙河路,就在蘭州城外紮下了大營。

韓世忠帶着程洲、高寵巡視部隊,沿路指點程洲安營紮寨的技巧。

沒想到,就僅僅部隊紮營就有那麼多的學問:選址、風水、防禦、分區······程洲是越聽越沒信心:我以後還是不帶兵了吧,盡量把打仗的事交給韓世忠這樣的專業人士去做!

其實這個時期,前輩英烈們已經給宋軍打好了一個非常堅實的基礎——攻佔了蘭州!

當下西夏面臨的局面,可以說是非常糟糕了。以前,西夏和青塘吐蕃互為屏障,常常聯合起來對付大宋。西夏有青塘護住它的右翼,就可以放心的投入大部兵力在橫山一線布防,跟宋軍死磕。

現在宋軍佔據蘭州,在河西走廊中間插進這根楔子,隔斷了西夏與青塘的正常往來。因為西夏和吐蕃高原的人員貨物交流,最好走的路,就是經過蘭州附近。稍遠的地方,就是長達一千多公里、五千米高的祁連山,要想翻越過去,基本是九死一生。

安歇下來之後,程洲好不容易說服折彥璋留在軍帳之中,他便帶着樊凡和萬燕妡姐妹一起進了蘭州城。

同行的,還有先前叫樊凡姐妹搜集、訓練的熟羌流浪孤兒;特別挑選五個出生在青塘、會說土著語言的小孩。這五個小孩,都只有八九歲;正是足夠小、不容易被成年人防範的年紀;而八九歲又足夠大,已經懂得社會的複雜性,這點對於他們吸收外界信息很重要。

程洲看着樊凡和萬燕妡分別帶着五個“小情報員”分頭隱入街市。

他一個人有點無聊,就慢慢逛着街。

這時候的蘭州城不算太大,就一條主街。但蘭州處於水陸交通的要衝、是古絲綢之路商道的中轉站;所以市面上還算繁華。

眼見前面好像就有一個攤位被很多群眾圍住,圍觀的百姓們還發出陣陣驚嘆!

程洲也想看看這荒僻之地有什麼稀奇事物,走過去踮腳往人群中間瞧去:

只見圍的圈裡,有一男一女。

女的兩眼無神,眼珠也不轉動,顯然是瞎了。男的也是一樣的衣着破爛,披頭散髮;他雙手垂在身側,手掌被黑布嚴密的包裹起來,看這情形,雙手怕是殘廢了不能用。令眾人稱奇的是,這男子用嘴含着一隻狼毫,竟然就在紙上作畫。

眼見的,這紙上山水、茅廬、牧童騎黃牛···漸漸的就勾勒出了形狀;圍觀的人群抑制不住的連連喝彩。

程洲也是佩服這落魄書生的身殘志堅,也準備掏錢丟個碎銀給他——可仔細一瞧,頓時覺得這人好像有點熟悉;但是那人在低頭作畫,頭髮擋住了他的臉面,難以辨認。

待到那殘疾書生終於畫完,伸頭把嘴裡的狼毫放在在一邊,抬起頭來——

程洲頓時大量個冷戰,他頭皮發麻、四肢顫慄;不禁脫口而出:“——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