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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的西小院里的叫喚的救命聲,不要顧平禮再說什麼話,七八名鏢師就在前頭帶路,沖了進去。

顧平禮早知道顧延章雇了鏢師守在此處,因不能擅闖,此回特意帶來了八名家丁,本意是藉著衙門的徵用,直接進門,把門口鏢師拆散,至少打發一大半去救火。

如此這般,家丁們就能趁亂掩護早已得手的兩名僕婦將那侄媳婦扶抱出來。

屆時前面的人扛着那才送進去的桶,一是擋着那侄媳婦,二是引開旁人注意力,後面的人直直就能把人背着走了。

等到明日一早,過了宵禁,再將人用馬車運到哥哥府上,也不需拜堂,直接先洞房,萬事都妥了!

便是被人瞧見了也不怕,他方才早在孫越面前打了底,哪怕叫人單獨拎出來,也有孫越作證,只說侄媳婦被大火嚇得暈了,要接回家中照看,雙方本就是親戚,半點錯都挑不出來,別人還要誇他一聲重情重義。

至於之後,反正這小女子在此處再無親眷熟人,到時候鎖在屋中,有了身孕再做其他打算。

顧平禮算盤打得噼啪響,不想裡頭突然傳來這樣幾聲大聲呼救,聽得他臉都綠了。

一切安排,都講究一個靜悄悄,若是把大家都引過去了,還怎的偷偷運走!

顧家的八個家丁他還能控制得住,可孫越分派來的那二十人,其中有兵丁,有民眾,哪裡是他管得了的,聽得裡頭有人叫,早跟着鏢師後頭奔了進去。

顧平禮陰着臉呼喝着家丁跟着往前沖,自己則是一馬當先,跑到了前頭。

西小院只有兩進,眾人不一會就跨過了二門,見着遠遠一處屋舍大開,門外二女一男三個人扭打在一處,門口還攔着一個大木桶。

原來聽得秋月、秋爽二人大叫,松節立時便從旁邊的屋子鑽了出來,幾個快步,跳起來從後面把那黃髮婦人的頸項給勒住,秋爽見狀,連忙撲上前來,要去抓那婦人的手。

黃髮婦人也不是吃乾飯的,她手腳粗壯,力氣也不小,跟秋爽、松節二人打做一處,你抓我的頭髮,我咬你的耳朵,你掰我的頸子,我掏你的蛋,全是尋常人打混仗的架勢,三人都扭得同瘋子一般。

而騰出手來的秋月則是一面大聲喊着,一面手腳並用爬上大桶,翻進屋去,要幫着季清菱抓那圓臉婦人。

圓臉婦人結結實實摔了一個大跤,反應卻也不慢,幾乎是馬上坐起身來,她朝地上一摸,只覺得滿手滑膩,把頭湊近一看,原是摸了滿手的油,不遠處一個油亮亮的銅盆翻倒在地,旁邊還立着白日里見的那季家姑娘——不是她踢翻的是誰。

圓臉婦人扶着一旁的桌子,就要站起來,不想抬頭一看,一張靠背椅從頭頂由遠及近,越放越大,沒等她伸手去擋,已經整個壓了下來,把她卡在地上。

圓臉婦人腰背被一張椅子椅背、椅座重重壓卡在地,正要奮力掙扎着翻身起來,卻被季清菱將頭髮死死揪住,猛地一撞,額頭“砰”地磕在地上。

她被磕得腦門又痛又暈,只恨不得厥過去,眼前還冒着金光,沒等緩一緩,又聽得耳邊一聲脆響,似是瓷器破碎的聲音,扭頭去看,原是季清菱摔了剛剛拿來喝水的茶盞。

那婦人還未反應過來,季清菱已經俯下身去,撿起一大塊碎瓷片,腹部把椅子壓住,左手揪着那婦人的頭髮猛地一提她的頭,右手抓着那鋒利的瓷片斷口處,衝著她的臉一下比劃。

圓臉婦人幾乎是馬上便尖叫起來,同一條蟲子般就地翻蠕。

季清菱將她的頭重新壓在地上,厲聲道:“噤聲,再動,可不要怪我手抖,毀了你這對狗眼!”

圓臉婦人只是一個普通的僕婦,本以為不過是來綁個弱不禁風的小姑娘,誰知道一轉眼小姑娘變成了母大蟲,此刻被揪着頭髮撞幾下,都有種自家要頭破血流而死的錯覺,哪裡還不知道對方是個心狠手辣的,再被那瓷片對着臉,只嚇得一陣膽寒,聽得季清菱威脅,差點魂飛魄散,生怕對方一個手滑,自家就要當個瞎子,含着淚閉着嘴不算,咬着嘴巴,昂着頭,連動都不敢動了。

季清菱並不是嚇唬人,她把瓷片湊到那婦人的眼睛邊上,低聲喝問道:“是顧平忠還是顧平禮?!”

那婦人滿臉的驚駭之色,眼睛瞪得渾圓,嚇得一個激靈,幾乎脫口道:“是……是大老爺……”

這一切幾乎就發生在瞬息之間,季清菱踢翻腳邊的油盆,拿椅子、砸人、揪其頭撞地、摔瓷杯、捏着瓷片恐嚇,叫人半點反應的功夫都沒有。

圓臉婦人被逼着問完了,過了一息,才發現自己供出了什麼,幾乎連膽子都要嚇破了,連忙要搖頭否認,季清菱已經將手中瓷片一扔。

此時秋月早扶着桌子滑了過來,接了季清菱的班,伸手壓住了圓臉婦人身上的椅子,一面不忘悄悄把兩個葫蘆勾在對方腰間帶子上,口中還大叫:“抓賊!救命!!!”

季清菱後退幾步,整了整儀容,從袖子里抓出一方帕子,躲在一旁,做一副受了大驚嚇的模樣。

一切才布置完畢,對面眾人已經沖了進來,顧平禮打頭,後頭跟着諸位鏢師、家丁、民眾、兵丁,統共三四十人。

見這一處的場面,不要人吩咐,幾個鏢師已經幾步上前,把那黃髮婦人從秋爽、松節身上拉開。

松節滿臉的抓痕,雙手扶着襠部,一臉痛苦,秋爽則是頭髮散亂,耳朵還被咬出了血,她似乎是氣不過,衝上前去對着那黃髮婦人一陣拳打腳踢,口中罵道:“叫你做賊!叫你搶人!”

眾人還來不及攔,她一個錯手,已經把那婦人的衣襟拉開,幾件東西“啪”地掉到了地上。

眾目睽睽之下,映着淡淡的月光與雪色,三四根東西靜靜地躺在了地上。

顧平禮瞳孔一縮,額頭已經滲出了一層薄汗,立時就要命令家丁去控場,正在此時,卻聽後頭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來。

“怎麼回事?!”

顧平禮心跳如擂鼓,連忙轉頭。

巡城甲騎的頭領孫越正板着一張臉,站在後頭,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地面上那幾根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