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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迷了心竅的不止季清菱一人。

她被雪景迷了心竅,顧延章卻是人被迷了心竅。

他再未想到會聽得到這樣一番話,只怔怔發著呆,連呼吸都輕了。然而只過了一個眨眼的功夫,卻已是再忍不住,低下頭去,對着季清菱的左邊臉頰親了又親,復又對着她左邊耳朵細細碎碎地又親又吻,輕聲輕語地喚道:“清菱……”

他翻來覆去地喚,卻是除了名字,一句話也不說,只對着季清菱的臉面頸項耳朵幾處親來親去,親得甚是柔情,叫得甚是甜蜜,只恨不得把季清菱泡在自家這汪甜水裡,最好溺得手足俱軟,叫她不要再想爬出去了。

兩人抱了這樣久,體溫相交,呼吸相融,又兼披風護得嚴實,顧延章本身體溫就高,呼出的氣更是熱熱的,熏得季清菱一陣暈乎乎。

她先還想着好容易見了面,好容易團在一處,親一親,也就叫他親一親罷。

反正只是親一親臉,反正帖子早寫定了,反正眾人都認過了,反正明日便要去衙門錄名,反正那人是五哥。

可被親着親着,那一雙唇竟從臉頰轉到耳朵,復又從耳朵轉到頸項,鬧得她從頭到腳又酥又麻,這還罷了,後來竟含着她的耳垂不肯放了……

她掙扎着要把頭偏開,卻聽顧延章半含着她的耳垂在她耳邊含糊地道:“你今日吃了多少糖?”

季清菱一愣。

顧延章已是漸漸把自制力拉了回來,知道此時此地全不方便,也不是時候,他重重吮了一下那一隻小小的耳垂,被那豐潤又柔嫩的觸感給盪了一下心神,終於狠一狠心,依依不捨地鬆開,卻又對着季清菱的耳朵低聲道:“我實是受不得你這樣甜,再來勾我,我就要忍不住了……”

好容易得鬆開了耳垂,季清菱紅着臉,連忙把頭偏了偏,剛要回過頭瞪他一眼,卻被顧延章一把又往回摟緊了。

“別亂動,叫我抱一抱,我在外頭日日想你想得緊……”顧延章有些嘆息得在她耳邊道,他頓一頓,輕聲問道,“你在家想不想我?”

季清菱滿腔的羞意同惱意就被他這一句話給打消了,只得小聲道:“你不許再胡亂動手動腳。”

顧延章低低地“嗯”了一聲,把臉復又貼着她的臉,低聲道:“真擔心你被欺負了,都是我不好……”

兩人說了這許久的話,那座下馬兒依舊是緩騰騰地走,也不曉得是怎的回事,比起薊縣那等吃壞了肚子的駑馬還要走得慢幾分,幸好蹄步極穩,這才沒有負了它西馬的名頭。

顧延章此時腦子裡什麼有用的東西都沒有裝進去,就是問他叫什麼名字,估計也要過上片刻才回答得出來,他湊在季清菱的耳邊翻來覆去地挑着各種甜言蜜語一通亂說,見她笑了,一顆心就飛起來。

他們二人走得慢,又不自知,更是不自知後頭還遠遠綴了一輛馬車。

秋月探出頭去,本來只想看看此時到哪裡了,卻見前方遠處一匹馬兒馱着一個人,比那年過古稀的老大爺走得還要慢吞吞的。

她皺了皺眉,只覺得那一人一馬十分熟悉,連忙縮回頭,叫了一聲松節,復又道:“你瞧瞧前頭,是不是少爺在騎着馬?”

松節狐疑道:“不會罷?少爺說他們先走,那馬那樣快……”一面說,一面果然半跪起身,跟着探出頭去。

他從前日日跟顧延章,自然比秋月眼神要好,幾乎是立刻便辨認出來,連忙輕輕拍了拍馬車門,對外頭的車夫喊道:“陳叔!停一會!”

車夫很快拉了韁繩,把門打開一點。

松節直接把門打開了,道:“咱們待會再走,你進來坐坐吧。”

陳二性子悶,也不多話,聽了松節說,便把馬車駕到一邊,下馬車把韁繩綁了路邊的枯樹榦。

車廂里,秋月憂心忡忡。

“這樣晚了他們還這樣慢,要是當真趕上宵禁該如何是好?”

這回輪到松節給了她一個鄙夷的眼神,回道:“少爺他們的西馬快,不要多久就能回到了,你倒是擔心一會咱們吧!”

少爺說他與姑娘要先走,就不能讓他們變成後走。

此時若是趕着馬車跑到了前頭,叫少爺臉面往哪裡放啊!

平日里還無所謂,如今在姑娘面前……

還是等等罷,實在不行,被巡鋪抓到了,叫府上來認領算了……自己這般用心良苦,少爺不會怪罪罷……

一面想着,松節轉過頭去,看了看角落處的食盒。

秋月看了他一眼,道:“你想干甚?”

“秋月姐,把那糕點取來吃了罷。”松節道,“也不知道甚時才能回去,肚子都要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幸好前頭季清菱也有些餓了,她偏頭看一眼顧延章,問道:“五哥,你餓不餓?”

顧延章只覺得看人就能心滿意足,着實不餓,但他才搖了頭,很快就領會過來,柔聲道:“今日吃了什麼?是不是餓了?”

季清菱點了點頭,道:“想回家喝點熱湯。”

顧延章頓時自責起來。

他光顧着想親近,想抱一抱,都忘了小姑娘今日累了一天,東西也沒怎麼吃,連忙哄道:“是我不好,只顧着自己,都不曉得照顧你了。”

語畢,連忙將腳跟點一點座下馬腹,那馬兒立刻飛奔了出去。

州衙離客棧本來就不遠,西馬腳程快,不過盞茶功夫,就到了門口。

秋爽等人跺着腳在外頭等,見他們來了,高高興興地迎了上來。

松香奔到前頭,把顧延章手上的韁繩牽了,又接了馬鞭,秋爽則是提着一柄燈籠在前頭開路,很快進了屋中。

堪堪洗手坐定,正好廚房提來了飲食,兩人各自喝了一碗熱湯,又略吃了點東西墊肚子。

一回到屋裡,季清菱便漸漸神智清明起來,等匆匆吃過晚食,才把桌子收拾乾淨,她已是忍不住問道:“五哥,你不是在定姚山中服役,怎的突然回來了?!”

顧延章將這二十多天中發生的事情一一同季清菱說了。

他的語氣甚是平淡,輕描淡寫,便將許多驚心動魄的事情簡而略之了,可饒是這樣,還是叫人聽得一顆心跟着他的所述七上八下。

結交衙前、長夫,藉著轉運之能得了保安軍中殿直看中,再以武藝入了人眼,最後靠着文才與能力,借兵馬都鈐轄之勢,逃脫了定姚山孫踐之手。

明明是寥寥數語,聽得季清菱心驚膽戰。

她不由自主地拉着顧延章的手,道:“五哥,我已是幫你討了免役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