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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臘月,就離過年不遠了,晏桁和陳靜和都非常忙碌,到狀元樓也逐漸沒有之前那麼頻繁。

一身男裝的白流霜又在枯等一日之後,決定還是把那個在流雲齋見過的小夥計找過來詢問一下。那日在流雲齋的尷尬,白流霜至今記憶猶新,但她並沒有要跟錢淺計較的意思,相反,她有些慶幸自己當日的謹慎。

當日白流霜其實並不太相信錢淺是陳靜和打發去跑腿的,名冠京城的陳小將軍,怎樣也不像是個貪嘴吃點心的人。她只是出於謹慎,為了避免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以免給陳靜和留下不良印象,因此並沒有跟錢淺做過多糾纏。

然而現在,白流霜十分慶幸當時的決定。她守在狀元樓這段時日,見過陳靜和幾次,只是並未找到良機上前搭訕。

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她發現,當初那個跑腿的小夥計當真非常得陳靜和與他表弟的眼緣。護國公府的表少爺也的確有打發那小夥計跑腿買東西的習慣,當日在流雲齋,那小夥計必是真的奉了陳小將軍兄弟的命令而去。

白流霜想,也許能從那小夥計嘴裡挖點什麼有用的信息出來。不過一個下等人而已。看那小夥計上次在流雲齋的表現,像是個油滑有心機的。這種人,只要賞錢足夠,定然能套出些真話來!白流霜自信地想。

錢淺剛收拾完一張桌子,正倚着柱子發獃,琢磨着自己這段時間攢得銀珠子不知道夠不夠過年的花費,得找個時間問問自家娘親。快過年了,正是店鋪最繁忙的時節,她天天早出晚歸的,都沒機會跟張氏多說幾句話。

正在這時,錢淺突然發現女主正在招手叫她。錢淺心裡有點疑惑,最近女主天天在這裡守着,也沒見她有啥大舉動,怎麼今天突然叫起自己來了。

無論如何,錢淺還是趕緊跑了過去,笑道:“這位公子請稍等,我叫我師傅過來伺候您。”

白流霜嫵媚一笑,搖搖頭,她就知道這小夥計肯定沒認出來她就是流雲齋的白小姐,這讓白流霜莫名多了幾分安全感,似乎再見錢淺的尷尬也淡了許多。

她和氣的看着錢淺,溫聲說道:“小哥不必麻煩,只是有幾句話想要詢問。”說罷使了個顏色給她的小丫鬟,小丫鬟見狀連忙從手帕里撿了一塊碎銀子,遞到錢淺手裡。

錢淺不知道白流霜葫蘆里賣的什麼葯,趕忙做出一副財迷的樣子,笑嘻嘻的接了銀子,點頭回答道:“謝公子的賞,小人一定知無不言。”

白流霜見狀滿意地點點頭,問道:“我與陳小將軍是舊交,聽聞他最近常來狀元樓,便想來會友,怎滴這幾日未見。”

白流霜自己也知道這幾句話說得很假,就看這小夥計是不是精乖了。

錢淺心想,啊呸,還舊交呢,舊交需要天天在飯館守着等巧遇?上次陳靜和兄弟倆來也沒見你找到機會上去打招呼。

不過她面上不顯,笑着點頭答道:“回公子的話,陳小將軍的確是本店常客,不過入了臘月,來得是少了,不過前幾日護國公府的表少爺獨自來過一趟。那位爺倒是提到年關將至,朝廷事忙。陳小將軍沒來想是這個原因。”

白流霜聽了,心裡暗贊這小夥計的精明識相,於是毫不遮掩的打聽起來:“陳小將軍既是熟客,想必小哥對他很了解嘍?”

錢淺趕緊低頭答道:“不敢,小將軍是貴人,我們跑堂的都是照吩咐做事,談何了解。”

白流霜笑了,似是安慰的說道:“小哥不必緊張,我並無惡意,只是小哥是常常伺候陳小將軍的,想必對小將軍的喜好有所了解,還望小哥指點一二。”

錢淺心想,這女主果然有些問題,不好好關心男主,一天到晚盯着人家男主的表哥幹啥。再說,這樣打聽客人的喜好隱私,是非常犯忌諱的,錢淺略猶豫了一下,並沒馬上回答。

白流霜看錢淺猶豫,以為是籌碼不夠,馬上給她的小丫鬟使了個眼色,小丫鬟見狀又掏出一塊銀子塞在錢淺手裡,笑道:“我們公子既然是誠心請教,小哥最好還是好生回答,好處多着呢!”

這話就有幾分威脅在裡面了,於是錢淺想了想,還是伸手接過銀子,笑道:“公子既然詢問,小人理應知無不言。只是小人只是個跑堂,當真所知有限,若是……”

白流霜聽了點點頭,答道:“自然,你說便是。”

錢淺聽她這樣說,只好先揀點無關緊要的答道:“公子想必有所了解,陳小將軍最近幾個月,都是跟護國公府的表少爺一起來的,兩人每次來都喜愛窗邊的位置,吃食方面並無特殊偏好,大多是我們掌柜的給安排,偶爾點菜也是那位表少爺做主。”

“公子也知道,陳小將軍號稱京城第一良婿人選,最近來我們店專門等他的貴女小姐倒是不少,不過小將軍倒是一視同仁,並沒有對誰特別青眼有加。”錢淺知道白流霜最想打聽什麼,於是把她最想知道的消息奉上。

錢淺看白流霜聽了臉色果然露出幾分滿意,想了想,決定還是提點一下她,於是補充道:“我看陳小將軍和護國公府的表少爺關係倒是不錯,許多事情都是那位表少爺做主的,陳小將軍倒是有幾分事事以他為先的意思。”

“這樣啊……”白流霜果然很重視這個消息,略一沉吟,問道:“聽說那位表少爺是最近剛上京的?”

錢淺想了想,答道:“雖然聽傳言是如此,但小人並未問過,也沒聽陳小將軍親口證實過。”

這話其實已經很明顯了,可惜白流霜並沒有抓住錢淺話里的重點,她只聽到了“聽傳言如此”,就覺得那一定是真的。至於為什麼錢淺沒聽陳靜和親口證實,太簡單了,誰要跟一個下等人說這些有的沒的啊。

因此,自詡聰明的女主君並未想到,錢淺實際上是在隱晦的告訴她,晏桁其實就是陳靜和在京城的唯一嫡親表弟――六皇子晏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