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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淺和閻婧玉、曲離三人坐在客棧樓下,圍着一張桌子安安靜靜吃晚飯,客棧外突然呼啦呼啦進來一大群人,分散坐在他們周圍,桌上的三人只有錢淺像是好奇似的抬頭看了一眼周圍的動靜,而閻婧玉和曲離像是完全不受打擾似的,該幹嘛幹嘛,連眼皮都不動一下。

“好好吃飯!”曲離伸出筷子將桌上的雞腿挾到錢淺碗里:“逛了一整日,你不是早就嚷嚷餓?怎地吃飯還東張西望。”

閻婧玉則低頭盛了半碗湯先嘗了嘗,之後又拿過錢淺的碗,也盛了半碗湯給她:“這湯略咸些,但還是多少喝一點。”

周圍坐得滿滿的寒月教弟子各個虎視眈眈地盯着錢淺他們的桌子,看到閻婧玉和曲離如此淡定的模樣,有些耐性差的弟子不由得有些坐不住了,還是為首的一名黑衣人作了個手勢,才壓下蠢蠢欲動的眾人。

“這位小姐,”為首的黑衣人起身走到錢淺他們的桌前,先衝著閻婧玉作了一個揖:“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要請教小姐。”

“請講。”閻婧玉聲音很冷淡,回答也很簡短,語氣與對錢淺和曲離說話時候完全兩個樣子。

“小姐吃飯時也帶着錐帽輕紗,不覺得不方便嗎?”黑衣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緊緊盯着閻婧玉的錐帽:“這要是不小心染上油漬多難看啊?小姐寧可如此不便也要日日帶着錐帽,莫不是有什麼不好見人之處?”

“咦?這位大俠您怎麼說話呢?!”閻婧玉尚未回答,錢淺反倒先咔噠一聲放下筷子:“我姐姐願意帶着錐帽吃飯還是願意帶着紗帳吃飯都與旁人無關,也沒礙着旁人的事,誰還能多管這個閑事不成?什麼叫做不好見人之處?我看大俠您這樣無理才真是不好見人呢!”

“丫頭,好一張利嘴。”黑衣人沖錢淺笑笑,完全不在乎她的無理,反而有幾分咄咄逼人地問道:“你姐姐既然無甚不好見人之處,那就勞煩女俠摘下錐帽讓我們一睹芳容。不怕實話跟幾位說,昨夜我們廬州府出了大事故,死了人,有人說殺人者是個身材高挑輕紗遮面的女人,和這位女俠特徵倒頗為相似啊!”

“這位大俠,”錢淺樂了,一臉理直氣壯地問道:“您是官衙來查案的?空口白牙的,您說昨晚有案子,我們怎知是真假,非要我姐姐揭開面紗,莫不是要調戲我姐姐?退一萬步,就算昨晚真的有人殺人,您是官衙的捕快,那腰牌拿來我們看看?上來就要看姑娘家的臉,什麼道理!”

“江湖事江湖斷!”黑衣人語氣中有幾分傲然:“丫頭你身帶佩劍自然也是江湖中人,這個道理不懂嗎?在廬州府地面上,哪個官衙能越過我們寒月教?昨日被殺的人與我寒月教有幾分關係,教中已經發了追殺令,因此這整個廬州府城中的高個姑娘,我想看誰的臉都可以!你若要怨,就怨你姐姐長得太高,恰好和昨日的殺人者特徵相像。”

“想不到江湖上赫赫威名的寒月教竟如此霸道。”錢淺的臉沉下去了:“我們只是路過廬州府順便遊玩幾天,就被你們如此威脅,還有沒有天理?是欺負我們人少,還是欺負我家廟小?”

“不管你們有多少人,不管你家多大廟,”黑衣人冷冷一笑:“在廬州府地盤上,就是我寒月教說了算!小丫頭你也別覺得冤,人沒抓住之前,整個廬州府中的高個姑娘,我們一個都不會放過!你也不用急着跳腳,此事還輪不到你個丫頭片子出頭,你兄姐都在此一言不發,哪裡有你說話的份!”

一旁的曲離慢條斯理的放下手中的筷子,他剛剛一直在淡定吃飯,就好像沒聽見錢淺和黑衣人的紛爭一樣,此時聽見了黑衣人的話,他才一臉平靜地的抬起頭,口氣溫和地問道:“大俠是想找我說話?”

“正是!與小丫頭片子嚼不清。你們幾位並非本地人,從哪裡來?到廬州府是何目的?昨夜幾位都在那裡?可有證人?”黑衣人倨傲的點頭:“這位大俠若嫌麻煩,不回答也行!直接讓您同桌的女俠摘下面紗,讓我們詢問一番,若你們幾位與昨夜之事無關,何苦這樣推三阻四。”

“不麻煩,本地出了人命,尋了我們這些外來客問問也是應該,”曲離站起身,笑得一臉溫和禮貌,直接衝著黑衣人一抱拳:“剛剛是我家小妹失禮了,武當曲離替我妹妹曲桃賠禮了,還望大俠海涵。桌上另一位姓柳,是我曲家遠親,我和我妹妹都是武當弟子,是沖虛道長門下。因三個月後武林大會要在揚州舉辦,我師父想着我妹妹長了這麼大還沒出過勛陽府,就想讓我帶她行走江湖長長見識,她一個女孩子我不好照顧,因此才邀了柳妹妹同行,昨日才到廬州府地界,大俠還有什麼想問?曲離一定知無不言!”

曲離一番話說得坦坦蕩蕩,表情語氣挑不出一點毛病,簡直就是教科書式的表演,連錢淺都快信了,更別提周圍一圈的寒月教弟子了。

曲離是誰?十八歲時武林大會一戰成名,武當派出名的天才,一手出神入化的八卦掌,江湖上無人不知,更別說,這位身後站着的可是江湖高手榜排名第三的沖虛道長,這個老傢伙耍起橫來,可是連少林寺了空方丈的面子都不給!!

對面的黑衣大漢聽見曲離一番話,汗都快下來了,他萬萬沒想到,在客棧堵個嫌疑犯,居然堵住了沖虛老道的兩個徒弟,這下事情麻煩了!黑衣大漢心裡有數,昨夜的一看就是仇殺,那個小世家的家主一看就是被折磨了許久。而連黑衣人自己都知道,眼前的曲離,是絕對不可能跟那人有仇的!甚至說句不好聽的,那人甚至不夠資格讓曲離暗中尋仇上門。

曲離若想要尋仇,用不着如此遮遮掩掩,甚至只要他一句話,寒月教可以立刻將那人直接送上武當。他們寒月教怎麼可能為了區區一個小小家族而開罪武林排名第二的武當派?!

可是……那個女人呢?那個完全符合兇手特徵的女人到底和這件事有沒有干係呢?!黑衣人不能確定,他同時也知道,就算女人真是兇手,曲離在這裡,今天他想把人帶走也是絕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