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的小佛堂位於後院。
如今已經是深秋,天氣有些微涼。
可翠柳站在後院內,只覺得有一股冷氣在絲絲的滲入她的骨中。
她哆嗦着身子,覺得自己方才真的是多嘴。
她不該和吉氏說這些話的。
但是,也不止她一個人看見伊之幽到了後院,如果她不提前告訴吉氏,那麼吉氏之後怎麼會相信她?
那她的親事,怕是不成了。
“太太!”翠柳看着黑漆漆的佛堂,“裡面很久沒有打掃了,您就別進去了,多晦氣啊!”
然而吉氏沒有聽翠柳的話,她攏了攏身上的衣衫,依舊固執的進了佛堂內。
如翠柳所言,後院的小佛堂的確很久沒有打掃了。
也不知下人們是不是偷懶了,只進來點了一盞油燈便匆匆離開,連檯子上的灰塵都沒有來得及擦拭。
吉氏看着佛堂里的一切,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菩薩身上。
這是地藏菩薩。
她記得唐柔曾和她說,地藏菩薩是最仁慈的菩薩,是最有善心的菩薩,無論做錯什麼只要願意回頭,地藏菩薩都會救你。
但是唐柔沒有告訴她,地藏菩薩是在地獄裡拯救惡鬼的存在,自然也能鎮壓惡鬼。
“若真的有菩薩,那麼怎麼不開眼呢?”吉氏諷刺的笑了笑,“唐柔這樣的娼婦,應該下地獄啊!”
她話音剛落,從屋外吹進來一陣冷風,下一刻檯子上的油燈摔在地上,屋內頃刻間暗了下來。
“啊……”翠柳嚇的尖叫着跑了出去,留下吉氏一個人在佛堂內。
屋內變的詭異。
檀香還在檯子上燃着,帶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吉氏盯着那帶着一點紅的火光,對着地藏菩薩大吼,“你不是最慈悲的嗎?你願意可憐唐柔,為什麼不可憐可憐我?這麼多年了,她不願意去地獄,你居然還讓她胡作非為。”
說完之後,她有挪開目光,朝着倒下的油燈喊,“唐柔,你既然來了,為什麼不敢來見我呢?你若是來見我,我便不折磨唐耀怎麼樣?你若是不來見我,我一定折磨這個小雜碎!”
“他本就不是我的兒子。”吉氏大喊,“他是你這個娼婦的孩子啊!”
在屋外的翠柳哆哆嗦嗦的不敢進佛堂,此時的她被吉氏的話驚的目瞪口呆。
她覺得吉氏是瘋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翠柳看到一抹暗色的衣衫從角落裡飄走,走的極快。
她趕緊抬起手揉了揉眼,覺得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可是院外嬤嬤們的聲音提醒她,她並沒有看錯。
嬤嬤們問,“是誰,走的這麼快?”
翠柳心裡咯噔了一下,她再害怕也不能再停留了。
她走進屋內,拽着吉氏說,“太太不好了啊!”
吉氏雙眼泛紅,而且神情似乎有些茫然,像是中了什麼迷藥似的。
翠柳看着這樣的吉氏,像是看到了唐柔一樣。
她咬着牙去前院找了老嬤嬤們來幫忙一起把吉氏拖出佛堂,而檯子上的檀香也在這一刻燒到了盡頭,留下了一堆香灰。
**閣里鬧了不小的動靜,似乎驚動了唐老爺子。
而伊之幽在木香來請自己的時候,一點也不意外她來的這樣快。
木香領着伊之幽去了聽竹軒之前,對伊之幽說,“六少爺今兒沒吃晚膳。”
“他估計這幾日都沒胃口吧。”伊之幽回答,“他需要緩緩!”
木香皺眉,“緩什麼?”
木香顯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而伊之幽也沒有回答。
今日的一切,都是她親手策劃的。
唐儒擅長制香,而她在這方面雖不似唐儒那樣精通,可是卻也不算差。
她會學習制香,起初是想自保,而來是因為瞧不起香山的人太自以為是。
今兒她去佛堂的時候,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昔日留下的東西,那些東西在佛像後面。
那座地藏菩薩其實裡面是被掏空的,用來藏她昔日留下的兵書。
她找到之後也沒急着帶走,因為她知道自己肯定打草驚蛇了。
吉氏在知道她去了小佛堂後,肯定也會去的。
吉氏能在唐家的後宅內生存這麼多年,且一直被唐三爺和唐老爺子器重,肯定也有吉氏的手段。
只要吉氏發現她在找東西,自然也能明白唐儒其實是在拖延時間。
吉氏去佛堂,能不能找到那些東西伊之幽不知道。但是她必須保證吉氏找不到。
所以,她做了手腳。
她先是在油燈上做了手腳,只要佛堂的門被徹底打開,有風進來的話,油燈就會翻倒。
這個時候,吉氏的目光就會轉移到油燈上面,而忽視在了佛堂內燃着的香其實被人調換了。
伊之幽為吉氏準備的,是香山那邊稱作的失魂香。
這種香和安息香的作用相反,只要情緒激動的人聞了它,便會更加的暴躁,最後像是被人奪走了魂魄一樣,看到很多幻想。
吉氏在**閣的佛堂里看到的幻想,只有唐柔。
那麼,在聽聞她和唐儒一起去了**閣後,唐耀肯定也會來。
唐耀擔心他們對吉氏不利,所以會藏在暗處。
唐耀的身手不錯,憑着**閣里零零散散的嬤嬤和丫鬟們,自然不會發現他。
在吉氏發作的時候,唐耀肯定也在吉氏的附近。
吉氏說的話,唐耀也會聽在耳里。
哪怕吉氏不說出唐耀的身世,憑着吉氏說漏嘴的話,唐耀也會有懷疑。
認賊作母,這對唐耀而言無疑是巨大的打擊。
其實伊之幽知道,唐耀其實早就有了疑心,只是不願意去面對而已。所以她一次又一次的提醒唐耀,面對沒那麼可怕。
但是唐耀依舊像個縮頭烏龜。
這次她讓唐耀徹底看清,是因為接下來她要對付吉氏。
“你,要她的性命?”等到了聽竹軒後,唐儒沒有等太久,就問了伊之幽這句話,“你不止要她的性命,你還要做其他的對嗎?”
他的手微微顫抖,“你,找到了那個東西了?”
伊之幽笑,“找到了。”
“若我沒猜錯,這個東西現在已經毀了。”她迅速的回答唐儒,“二爺你可以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