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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杜方菲正在院子里給菜澆水,就聽到院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

她不由抬起頭朝外面看去。

因早上大家都有活兒干,進進出出的,一會兒茶館的小二來要來拿茶乾等物,所以就沒有關門,這會子怎麼會有敲門聲?

結果這一抬眼,她就撞進了許成源的眼瞳里。

兩人頓時都鬧了個大紅臉。

“那、那個……我是來接杜師弟上學的。”許成源結結巴巴地解釋道。

“哦,好,我去叫他。”杜方菲把手裡的瓢子一扔就往屋裡跑,但慌亂之下踩了裙邊,差點摔一跤。

“小心。”許成源一個箭步上來,扶了杜方菲一下,待杜方菲一站穩便跟觸了電似的縮回了手來。兩個人都彆扭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

杜錦寧在屋子裡看到這情形,“嗤嗤”地笑了起來。

陳氏輕拍了她一下,輕聲叮囑:“先別出去。”她對於外面那兩人的情形喜聞樂見。

然而杜方菲卻不如她的意,已經朝這邊走了過來,為了掩飾自己的不自在,嘴裡還喊了一聲:“寧哥兒。”

杜錦寧不得不在屋裡應了一聲,提了書袋走了出去。

許成源見杜方菲轉身朝廚房去了,忙上前接過杜錦寧的書袋:“我來。”

陳氏走了出去,含笑着對許成源道:“源哥兒,又勞煩你過來接我家寧哥兒。”

“不勞煩,不勞煩。”許成源連聲道。

目送杜錦寧和許成源出了門,陳氏進了廚房,看着杜方菲,幾次想要叫她去屋子裡說說這樁親事,但想想昨晚杜錦寧的叮囑,終於還是忍住了,轉身到院子里把菜園子澆完,便趕了毛驢磨豆漿。

半個時辰後,陳氏把豆漿磨好,正要喚杜方菲來提進廚房去煮,忽聽得門外有人叫門:“有人在家嗎?”聽聲音是個上了年紀的女聲。

因着楊嫂子的提醒,陳氏的警覺性極強,早在磨豆漿時就把門給關上了。

此時她並沒有冒然開門,先是隔了門問了一通:“誰啊?”

“我是城裡的宋婆婆,有人托我來提親。”

想起楊嫂子說的那個人好像就姓宋,陳氏的眉頭皺了起來。

她透過門縫看到院門外只站了一個五十來歲的老婦,雖穿着綢緞衣裙,打扮得十分體面,但中等頭髮,花白頭髮,大眼睛,容長臉,皮膚白皙,跟楊嫂子說的宋婆子極像,她心裡警鈴大作。

不過只有千日作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宋婆子的來意不弄清楚,每天這樣提心弔膽的也不是個事兒。

眼瞧着宋婆子是一個人,隔壁的董大成夫婦在家,莊子上的人也在田間地頭忙碌,要是有什麼事,只要喊一聲就會有人來幫忙,並無太大的危險,她便決定把宋婆子放進來,探探她的來意。

她先回身叮囑了杜方菲一句,叫她姐妹三人到廚房裡獃著,有事情馬上溜出去叫人,這才打開了門。

宋婆子並沒有馬上進門,而是朝陳氏福了一禮,笑問道:“請問可是杜太太?”

杜太太……

陳氏怔了一怔,這才反應過來這是稱呼自己,點頭道:“我是。請問你……”

“我是受人之託,來給你家大姐兒提親的。”宋婆子道。

不得不說嚴岑托宋婆子來張羅這件事,不是沒有道理的。這宋婆子原也是秀才家的姑娘,後來嫁了一位秀才,日子一直過得比一般老百姓都優渥幾分。後來她三十歲那年丈夫去世,兒子也於前些年病逝,家道這才中落下來。為著孫子念書要花錢,她跟兒媳婦不得不出來賺錢養家。

因為日子一直過得好,識得字有幾分見識,她跟那些市井的老婆子不同,稍一打扮便有一種雍容氣度,舉止說話都顯得十分有禮,再加上長相端莊體面,極容易獲得別人的好感。

此時她說話聲音輕緩,笑容親和,真是再有親和力不過了。只是遇上了知道她根底,提防心極重的陳氏,她這份親和力,便成了城府深。

既要探對方的底,陳氏也沒表露什麼,點頭笑道:“那就請進來說話吧。”

宋婆子進了院子也不東張西望,直接跟着陳氏進了堂屋。

各自落座上了茶,宋婆也不急,端起茶碗來喝了一口茶,又誇了這茶几句,這才放下茶碗,掏出綢緞帕子抹了抹嘴,笑道:“是書院的一位先生托我來給你家大姐兒提親。”

這個說辭,跟杜錦寧所說的又接近了幾分。

陳氏不動聲色地問道:“不知是哪位先生?”

宋婆子見她沒有馬上拒絕,而是出言詢問,心下就鬆了幾分。

她最怕的,就是杜家已為杜家大姐兒相看好了人家,只等着訂親了。如果那樣,不管她說得再天花亂墜,恐怕都沒有商量的餘地了。畢竟嚴岑並不是娶原配,家中還有兩個拖累。

宋婆子笑笑,對陳氏那句問話避而不談,而是道:“那位先生是看中了你家小哥兒的資質。他覺得,有這樣聰明絕頂的弟弟,姐姐想來也差不到哪裡去,他想娶一位腦子聰明的女子。他們讀書人,看重的是琴瑟和鳴,夫妻共進。”

不得不說宋婆子會說話,可這話對陳氏沒什麼作用。

既要套話,陳氏也沒反駁,點頭道:“你說的是。只是,不知是哪一位先生?既在書院里做先生,想來年紀也不小了吧?怎的還不娶妻?”

“年紀並不大,也不過二十五六歲。前頭娶了一個妻子,不過那女人沒福,頭年得病死了。”宋婆子並不想提嚴岑鰥夫的身份,但不說就沒辦法解釋他為何這麼大年紀了還不娶妻,只得硬着頭皮提了。

見陳氏變了臉色,她又道:“但他前頭的娘子並沒有生兒子,只留了一個四五歲的女兒。那位先生又有才學,在書院里做先生一個月也有六兩銀子的收入,這還不算三節四禮學生們的孝敬,他每月里寫字畫畫也能賺好幾兩銀子。在城裡又有一處宅子,城外還有百來畝田地,日子過得十分寬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