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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少爺。”呂文雖說剛才進來的時候態度也算恭敬,但此時的恭敬卻是發自內心的,跟進來時已完全不同。

杜錦寧又看向施紹聰:“你也回去寫吧,跟呂文一樣。”

“是。”

見得兩人背景消失在台階下,杜錦寧這才轉向姚書棋:“我明兒個就回縣裡去了。”

姚書棋很是意外:“這麼快就回去了?”

杜錦寧點了點頭:“齊少爺和關少爺這麼陪着我,我總過意不去。反正大的事情已辦得差不多了。”

“那屋子裡的擺設呢?”姚書棋問道。

到時候把傢具搬進去,那些帳幔、花瓶等各種擺設還需要添置,這些是最能體現主人品味的東西,姚書棋可不敢越廚代庖,替杜錦寧置辦這些東西。

“我正要跟你說這事。”杜錦寧道,“那位陶媽媽,我跟她聊了一陣,我覺得她的品味還不錯。你讓她按她的想法把廳堂與我們要住的院子布置起來。我二十天後會帶太太她們上來,先住在府學附近的小院里。如果屋子布置得不如意,再慢慢改動便是,不急。”

聽得杜錦寧對陶媽媽的評價還不錯,甚至把這麼一件事交到了她的手裡,姚書棋鬆了一口氣。

陶媽媽是他買回來的下人之一,以前是跟在當家太太身邊做丫鬟的,後來嫁了人被提拔上來做了管事媽媽,行事幹練,為人精明。如果真心在杜家做事的話,倒是以後陳氏管家的一個助力。

如此一來,姚書棋做大管家,陶媽媽做內管事,他身上的擔子也輕了許多,可以有人跟他分擔內宅了。

……

第二日,杜錦寧就跟齊慕遠、關嘉澤一起回了縣裡。梁先寬也要回去處理事務,乾脆一起同行。

梁先寬也是會騎馬的,但大家為了照顧關嘉澤,全都選擇了坐馬車,這讓關嘉澤發誓,等回了縣裡一定要學會騎馬。

他們在院試上的名次和榮耀,早就由縣裡差役上門報喜,讓眾所周知了。

此時一聽杜錦寧回來了,大家都湧上門來賀喜。杜錦寧先去拜會了關樂和等人,接下來家裡辦三天流水席。

第一天,不光關樂和、鄭山長等人來了,便是縣令也上了門;第二天來了些衙門的胥吏及鄉紳,還有一同赴考的同窗等人;第三天打算請桃花村的一些人及莊子上的眾人。

而杜寅生和杜辰生作為杜家長輩,打算三天都過來幫着杜錦寧張羅和招待客人。

杜寅生在聽到杜錦寧獲得院案首消息的時候,就碾轉了好幾天沒睡着覺。第一天請客時因客人太過重要,他按捺着激動的心情沒有跟杜錦寧說事兒。

到得第二日,客人稍稀點時,他忍不住找了個空兒,對杜錦寧道:“寧哥兒,你獲得了小三元,這份榮耀甚至不比獲得舉人身份差。你說,咱們是不是該回府城去,認祖歸宗了?”

這個主意,是他思忖了很久才拿定的。

其實獲得個秀才的名頭並不算什麼,如果能在杜錦寧獲得舉人甚至解元身份去認祖歸宗,更能揚眉吐氣。

但杜寅生覺得,鄉試又豈是那麼好考的?要是杜錦寧考不上,或是在他去世後才考上,那他就看不到那一天了。

可舉人常有,而小三元不常有。趁着現在杜錦寧以十二歲的幼齡拿到小三元之際去認祖歸宗,想來府城那一支也會被震上一震。以後他到地下見父親,也可以向父親交待了。

杜錦寧知道杜寅生心心念念就想着回去光宗耀祖,可她不想。她以後可是要在府城裡獃著的。認了那門親戚,麻煩不要太多哦。

要是那家人不善,來為難她,難道她有事沒事還得去應付別人的刁難?她是嫌日子過得太清閑了么?要是那家人就算人品還可以,她有出息了是不是還得提攜幫襯那家人?而且她輩份小,要是那家的長輩打着“為你好”的旗號給她作主,直接給她訂門親事,她哭都沒地方哭去。

拿克妻的借口來唬人,對女方家有用,對杜家人不光沒用,反而會惹來許多“好心”的勸解。整天“嗡嗡嗡”地在你耳邊勸說,甚至強行給你訂親,煩不煩呢?

反正認了那門親戚,那等於就找了一隻虱子在頭上撓,那叫自找麻煩。

不過這些話,她是不好跟杜寅生說的。她這種“獨善其身”的現代生活理念,跟有着“達則光宗耀宗,惠及族人”思想的古人完全不能溝通。到時候杜寅生哭着讓她體諒他,求她幫他完成曾祖父的遺願,那她是答還是不答應呢?

她對杜辰生可以不管不顧,可對着曾對自己有恩的杜寅生,她完全冷不下臉來。

所以拒絕還得委婉。

“伯祖父,你對我沒信心嗎?”她問道。

杜寅生疑惑道:“什麼意思?”

“你覺得兩年後我考不上舉人嗎?”

杜寅生趕緊搖搖頭:“沒有,怎麼會沒有信心呢。可是……”

不等他往下講,杜錦寧就打斷他道:“那為什麼你要我以秀才身份上門去自取其辱呢?就算得了個小三元,那也僅僅是秀才。他家不光有秀才,還有舉人。我平白比人家矮一大截,咱們這樣去不是光宗耀祖,反而是向他們低頭,承認咱們這一支比不上他家吧?否則幾十年過去,僅僅取了個秀才功夫,就迫不及待地上門去耀武揚威,這不惹人笑話么?”

見杜寅生默不作聲,她把語氣緩了緩:“咱們再等兩年,等我考上舉人後再去不好嗎?學政趙大人……”

她抬起手對着空中拱了拱:“還有閱卷官陸山長,都一致誇讚我的文章,說我的文章就算是放到鄉試上都沒問題。我才上了兩年多的學能寫出這樣的文章。要是再給我兩年,我的文章豈不是又有大進步,考個舉人也不是難事吧?為什麼您老不願意多等兩年呢?”

這番話說得杜寅生啞口無言。

一直沉默着坐在旁邊不作聲的杜辰生開了口:“哥,寧哥兒說的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