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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晤正聽得興趣盎然呢,見杜錦寧忽然就收了口,他愣了一愣,這才發現兩人已說的太多了。

他每日有許多政事要處理,召見這些新科進士也是有時間限定的。在杜錦寧身上花的時間多了,那麼別人那裡務必得減少談話的時間,否則他就得用休息時間來處理堆積下來的政務。

想到這裡,他越發地欣賞杜錦寧。聰明有才、口齒伶俐、見識廣博、長得賞心悅目,還如此知進退、識大體,這樣的人不封個狀元,他怕是違背了天道,皇位都坐不穩哩。

於是他道:“杜錦寧,你才華卓絕,所寫的文章座師和太學的夫子們都誇好;殿試時的三篇文章更看得朕心潮澎湃,激動不已。剛才一席話,也給朕開了一扇大門,讓朕知道如何促使糧食增收。你雖年幼,但才學卻是所有進士里的佼佼者,朕封你為本恩科的新科狀元。”

杜錦寧上前磕首行禮謝恩。

趙晤掃視了殿里十個進士和一些官員,繼續道:“你一個農家出身的寒門子,聽說只用了三年時間參加科舉,一直是縣案首、院案首、府案首、解元、會元。現如今再加上狀元,就是六元及第了。”

皇帝面前,是不缺的就是捧哏奉承之輩。

趙晤的話聲未落,就有一個禮部的官員激動萬分地跑出來,伏地跪拜,大聲道:“皇上皇上,三元及第就已是國之祥瑞,我鴻慶元年出現了六元及第,這是國之大瑞啊。”

“國之大瑞,皇上大瑞。”在場的官員都跪了下去,開口高呼。

齊慕遠毫不猶豫地跟着官員們跪了下去。

其他八個進士你看我我看你,趕緊跟着齊慕遠一起跪了,心裡都震驚不已。

縣案首、院案首、府案首、解元、會元、狀元,這是能舞弊得來的嗎?饒是杜錦寧是趙晤的親生子,也不敢這麼做吧?而且不聽皇上剛才所說的嗎?這杜錦寧竟然是農家出身的寒門子!這怎麼可能?這麼小的年紀就取得這樣的成就,這還是人嗎?

看來,這真是國之祥瑞啊!唯有昌明盛世,才會出現像這樣妖孽一般的人物,來輔佐皇上,創造更輝煌的未來。

趙晤笑得合不攏嘴。

他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因為不是先皇下旨傳位,而是手刃兄弟奪得的大統,他多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順。現在在恩科上出現六元及第,國之大瑞,那些角落裡的雜音就應該消失了。

“杜錦寧,朕封你為翰林院修撰,以後好好為朝庭效力。”趙晤道。

這是舊例,所有的狀元都會被授予這麼個官職,從六品。翰林院相當於皇帝的秘書機構,翰林院修撰主要職責是掌修國史,掌修實錄、記載皇帝言行、進講經史,以及草擬有關典禮的文稿等事。

杜錦寧儘管不滿意,還是磕頭謝了恩:“多謝皇上。”

趙晤讓大家起身,這才看向齊慕遠。

就在大家期待之時,趙晤卻跳過了齊慕遠,直接看向第三名的那個老頭兒:“你叫姚榮觀?”

“是是,姚榮觀給皇上請安,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姚榮觀哆哆嗦嗦地跪了下去,連磕了三個響頭。

“你是豫州安陽人?”

“是的,皇上。”

“好,朕封你為本科新科榜眼,授翰林院編修一職。”趙晤道。

翰林院編修是正七品,榜眼與探花歷來都被授予這麼個職位。

姚榮觀傻了眼。

他有一肚子話要在這朝堂上說,有多少錦繡文章要在這裡當著眾人顯擺。為了這個,他這兩天可沒睡着覺,就等着逮個機會表現呢。

可怎麼皇上卻什麼都不問就授予他官職了呢?這差別,跟杜錦寧怎麼這麼大呢?

雖說跳過齊慕遠被封為榜眼,他應該很高興才是,但被區別對待,他很是失落啊。

趙晤卻沒興趣跟這位榜眼多說什麼。

儘管姚榮觀的文章寫得不錯,但觀念陳舊,人云亦云,絲毫沒有創新。杜錦寧和齊慕遠年紀雖輕,卻提出了不少讓人亮眼的建議與觀點,但在這位姚榮觀的文章里,他只看到了滿篇的阿諛奉承和拍馬溜須。大概那些臣子以為他喜歡看這些,這才把姚榮觀取在了第二名。

要不是怕大臣上摺子說他選的狀元、榜眼太年輕英俊,說他看年紀看顏值,不看真才實學,而其他七位進士也沒有提出什麼讓他眼前一亮的建議,他還真不想封這位姚榮觀為榜眼。

示意姚榮觀退下,他這才看向了齊慕遠,興緻又被提起來了:“齊慕遠,朕聽說你打十四歲起,就一直去衙門裡協助辦案,朕想知道你遇見過的最離奇的案子是什麼樣的,對於刑部律法,你有什麼好的建議?”

這就是家世的好處了。

齊伯昆是天子近臣,君臣之間聊天的時候不僅僅只是聊國家大事,累了的時候也會聊一些家事。所以趙晤早在做皇子時,就時常聽齊伯昆說起自家這個孫子。齊慕遠做的事,也傳到了趙晤耳里。

齊慕遠自然不膽怯,從從容容地在御前對答,把一件案情說得生動離奇,讓大殿的臣子、太監以及新科進士們聽得一驚一乍,興緻盎然。

說完案件,齊慕遠道:“草民在桂省,跟過五名縣令跟蹤案情,又協助過其他七位官員破案。草民深深覺得破案是一件十分專業的事,不是每一個縣令和縣尉都擅長的。臣以為,如果皇上能在刑部專設培訓機構,把縣尉、通判等官員定期召來培訓,加強他們的能力,必使所有犯罪都能所以遁逃。”

“你說的有道理。”趙晤沒想到自己不過是表現一下自己對齊伯昆的信寵,多問了齊慕遠一句話,就獲得了這樣一個好建議。

屁股決定腦袋。趙晤作為皇帝,自然是想要中央集權,把所有的權利都抓歸自己手裡,免得有人生了異心,動搖趙家皇權的根基。

而那些縣尉、縣令等官員一派下去就是幾年甚至十幾年,跟京城聯繫不多,心思就容易散。如果依齊慕遠這建議,他就能時不時地把當地的縣尉、通判這些人都集中起來培訓培訓,給他們洗洗腦,也能增強中央對地方的掌控力。這些官員幾年一調,也能對縣令、知州、知府這些人起到一定的監督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