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

精神力之核！

在典籍中，通常的稱呼是——

武道意志結晶！

就彷彿飽和溶液，會因為溫度變化而析出結晶一般，武者的武道意志凝練到極致，也會產生結晶！

這就是“核”。

“核”無法用肉眼看到，也並非物理意義上的存在。

形狀、大小、顏色，對它都沒有意義。

但只要閉目冥想，就能感知到它的存在。

方源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成了。

不枉費自己這一番辛苦折磨。

此刻，他的武道意志，已經進入了“圓滿境”！

區區藥力，宛如清風拂面一般，再也不會影響到他一分一毫。

一般情況下，只有武道大宗師，在“罡氣境”巔峰，甚至半步聖級時，才能做到武道意志圓滿。

方源提前了不知多少步。

衝擊聖級，武道意志和罡氣必須雙雙圓滿，兩者缺一不可。

相比罡氣的修鍊，武道意志圓滿才是最難的。

方源憑藉這一次機緣巧合和對破碎虛空的執念，竟然就這麼輕易地渡過了這一難關。

要知道，能折磨他整整一夜的那種葯，也是非常罕見的。

也就卓玉瑤這“天生媚體”，外加“以身煉藥”秘法，才有這種能耐。

是的，當時方源並非對那種葯無可奈何。

他有“焚天聖焰”，解不了別人的毒，至少可以解除自己的。

但他寧可忍受那堪稱慘烈的痛苦折磨，也不主動解除毒性，就是想到了這種可能性。

——借用“那種葯”來磨鍊武道意志！

所以說，玄無雙覺得他“奇葩”，還真不是沒來由……

方源睜開了眼睛，看見玄無雙憔悴、委頓的樣子，心中有些歉然。

他一伸手解開了束縛少女一夜的繩索。

玄無雙一邊伸胳膊、踢腿，做“體操”舒筋活血，一邊聲音嘶啞地問：“你真名叫‘方源’嗎？我聽卓玉瑤這麼喊過你。”

方源“嗯”了一聲，歉然道：“我行走江湖用了化名，你別見怪。”

玄無雙淡淡地道：“江湖人有幾個沒用過化名的，誰會怪你呢？”

眼中卻閃過了一絲意味深長，“你這名字我似乎聽說過，是蘇州的方源嗎？”

方源有些赧然：“連你都聽說了嗎？呵呵……”

“聽說你是蘇州武林第一新秀，給白二小姐做老師，還和白大小姐訂了婚約？”玄無雙又問。

方源有些驚訝：“你連這個都知道？”

“你出名嘛！”玄無雙淡淡一笑。

方源有些不好意思，忽然覺得腹中異常飢餓，於是說道：“我去弄點吃的，很久沒有這麼餓過了。”

方源轉身走出洞去，不一會兒，在山林里捉到了兩隻野雞，料理乾淨，烤得噴香，帶回了山洞。

只見玄無雙雙手抱着膝蓋，背靠石壁坐在地上，正在發獃。

她臉上神情變幻，不復往日冰山模樣，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方源遞過去半隻野雞，玄無雙伸手接過。

兩人吃完，默默無語地對坐着。

方源有些尷尬，便道：“我要走了，你呢？”

玄無雙慢半拍地道：“哦！我不走。”

方源道了聲“再會”，轉身便要出洞，身後傳來玄無雙幽幽地聲音，“你也別走了吧。”

方源估計時間也差不多了，於是“猛吃了一驚”，忽然手足無力地軟倒。

在他“吃驚”的目光中，玄無雙雙臂一伸，將他接住，輕輕放倒在地上。

“為什麼？”方源盯着少女，啞着嗓子問。

“我接了個任務，要廢掉你的武功。”玄無雙道，“可我打不過你，只好給你下了葯。”

“是誰讓你這麼做的？”方源“不甘”地追問。

“有什麼區別嗎？下手的是我，你要恨就恨我好了。”玄無雙搖搖頭，黯然道，“對不起，但我必須這麼做。”

這是親口答應娘親的，這也是自己為輔家做的最後一件事。

方源慘笑：“我不怪你，只怪我有眼無珠，看錯了人！”

玄無雙伸出右手，白皙手掌上真氣凝聚，鍍上了一層宛如實質地粉色。

她對準了方源的丹田，只要這一掌拍下，就可以將方源的氣海徹底破壞。

方源表面很驚慌，心裡卻暗暗冷笑。

他早已準備好了反擊的手段，就等她拍下來時，給她一個驚喜。

是的，剛才一切都是做戲。

對方自以為做得隱蔽，可怎麼瞞得過他？

他和白琪琪鬥了那麼多次，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沒吃過？豈能聞不出區區“軟筋散”？

所以，他將計就計，不着痕迹地服下解藥，不動聲色地吃完雞肉，然後演出了一番苦肉計。

本以為能套出她的來歷，沒想到她竟然語焉不詳。

不過無所謂了，反正是敵人派來的沒錯，那就無需手下留情。

大不了一會兒制住她，拷問一番。

他正等着少女的手掌落下來，可玄無雙不知在想什麼，遲遲沒有下手。

方源暗自嘆了口氣，正要主動出擊，忽然——

便在這時，他的兩個氣海中，真氣全都瘋狂鼓盪起來！

丹田處一陣劇烈疼痛。

疼痛感飛速攀升，痛，滲入了骨髓！

方源雙拳緊握，指甲深深刺入了掌心，頭上豆粒大的汗珠紛紛滾落下來。

怎麼會在這個時候突破？

方源心中暗暗叫苦。

然而，這不是正常的突破！

不好！

方源心裡一驚。

許久以來積攢的真氣，完全暴動起來，跟着在兩個氣海中分別形成了一個漩渦。

漩渦越來越大，某一瞬間，兩個氣海中的漩渦碰撞到了一起。

轟！

方源體內如同驚雷乍響，兩道真氣劇烈衝突起來。

“啊——！”方源無聲嘶吼。

這種痛苦簡直不是人類能承受。

哪怕他武道意志進入了“圓滿境”也不行！

他的身體完全失去了行動能力。

玄無雙驚愕地看着方源，臉色一瞬數變，終於緩緩地放下了手。

“看來無需我動手了。——你真氣暴走，武功盡廢已成定局！”

玄無雙退後了幾步，坐了下來，看着痛苦掙扎的方源臉色變幻不定。

她已經看出來：方源的情況很危險，說不定……會死！

過了不知多久，方源體內的兩團真氣之間，衝突慢慢舒緩下來，沒有那麼痛苦了。

可真氣仍然不斷地膨脹着，幾乎要把經脈、**一併撐爆！

而他的四肢都僵硬着，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偏偏感官敏銳得驚人，放大着那腫脹到極限的難受感覺。

方源心裡已經有些明白。

一切都是天冥子那傢伙乾的好事。

“真氣種子”煉化後，雖然幫他擴張了經脈，但自身並沒有排出體外，而是與他的內力攪和在了一起，就此潛伏了下來。

那顆“真氣種子”是天冥子修鍊出來的，其釋放出來的真氣，自然與方源的真氣有本質上的不同。

兩種真氣之間的衝突，是不可避免的，只是早晚的問題。

若是換個時間，方源還可藉助“焚天聖焰”強行化解，沒想到偏偏在他即將突破“真氣境”中期的關鍵時刻爆發！

這一來可就要命了。

彷彿發生了化學反應般，兩種真氣幾乎要在他體內沸騰起來！

異種真氣激烈的衝突着，不停地膨脹，膨脹着……

這場發生在他體內的紛爭，不知要多久才能平息；最後的結局如何，誰也已經無法逆料！

方源萬念俱灰，這時的他只能等待命運的判決。

玄無雙的俏臉忽然再次湊到了眼前。

她要做什麼？

當然，無論她要做什麼，方源也完全無法反抗。

他的四肢早就僵硬了。

玄無雙凝視着方源，不言不語，卻突然一伸手——

粉色真氣一拂之下，方源的臉比洗過還乾淨。

偽裝被擦掉了，露出了真容。

玄無雙伸手在頭上一拉，束髮絲帶脫落，一頭秀髮披散開來。

方源身體雖然漲得難受，心裡卻全是疑惑。

她要幹嘛？

勒死自己嗎？似乎不必這麼費勁兒！

那她倒底要幹嘛？

要幹嘛？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