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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華昀亮匆匆趕到北凌風的別墅的時候,黑夜早已過去,而舒嬌嬌包的專車也早已離開了S城。

這一日,竟然又是一個大晴天。

在這正午時分,陽光尤為盛大和灼烈,恍若夏日已經來臨。

那高懸在蒼穹之中的太陽,無論你是高興還是悲傷,永遠無情的綻放着自己的光芒,孜孜不倦,也從不因人而改變。

看起來,它,才是這世間最冷漠的看客。

打電話給華昀亮的,是北凌風的助理,這個助理可以說是貝思集團之中相當重要的人物,也是北凌風頗為信任之人,但儘管如此,當他打電話給華昀亮的時候,他也並不知道接電話的人到底是誰,只是按照北凌風之前的吩咐,在北凌風沒有來公司上班而他又找不到北凌風的之後,便可以打給這個人。

由於直到中午都沒有看到北凌風,對於一向勤勉的北凌風來說,絕對是破天荒第一次,他知道,他的北總,估計是遇到大事了!但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問了老管家,老管家也說不清楚,於是,他在電話里便也沒有說清楚。

華昀亮便一頭霧水的來到北宅,但是……直覺告訴他,這次的事情恐怕很嚴重。

還是一身黑色斗篷狀的風衣加口罩,但是,老管家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北凌風上次半夜帶回北宅的客人,於是,華昀亮便很輕鬆的進入了北宅。

推開北凌風的卧室,便有一股十分沉悶的氣味撲面而來。就好像,這個空間被封閉得太久了,久到都生出了一股霉味。若是……這屋子裡藏着的是一股子濃重的酒味,華昀亮反而覺得可以釋然,可是,這沉悶而壓抑的感覺,卻讓他的心房跟着震顫。

視線的盡頭,是北凌風獨自一人呆坐在落地窗旁邊的地板上的身姿,他一動不動的望着窗外那冷漠而盛大的陽光,就好像已經被定住了一般,動憚不得,也沒有一絲生氣,整個人顯出一種脫水的狀態,蒼白的臉色,讓他看起來像是正在經歷一場巨大的磨難。

他這個樣子,即便華昀亮早已見慣了北凌風的鬱悶頹廢之姿,這一刻,還是被震住了。

華昀亮合眸,深吸一口氣,像是在極力壓制心口翻騰的那一口氣,他緩緩退下一身的偽裝,然後,一步一步的走向北凌風,他的腳步極輕,就好像生怕吵醒某個熟睡之人。

最後,他的腳步驀然停住在一灘血跡之前,那已經乾涸黯淡的紅色,在這陽光的照射之下,還是顯得特別的刺眼。

“你來了……”

即使不用轉頭去看,北凌風還是可以感知得到來人一定是華昀亮。這無言的默契,總是讓人羨慕不已。

華昀亮問道:“發生了什麼?這裡……這裡為什麼有血?”

北凌風聞言,驀然移動視線,就好像身體終於有了知覺一般。也是直到此時,他才看見對面椅子下面那一小攤血跡。

痛嗎?當然劇痛無比,痛得無法承受。

真的一點也不在意嗎?當然不是。

可是,他也是極其驕傲之人,他也是一個極其在乎自己的尊嚴和面子的人,他都妥協了那麼多次,這一次,絕不再妥協。

所以,他冷漠的回答道:“嬌嬌的腳崴了……”

——我去,就這樣啊?哥還以為你們兩個昨天晚上各自拿着一把刀,大幹了一場呢?!

華昀亮這才放下心來,他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又隨口問道:“那娘們沒事吧?”

看起來,華昀亮似乎並沒有多在意,可是他仔細望去,北凌風的眼睛裡還是沒有一絲光,哪怕是提到“舒嬌嬌”,情感上也是毫無起伏,這種平靜,是真的讓人害怕!

於是,他又提起心來,像是快要冒冷汗了。

等待了片刻,才聽到北凌風回答道:“我不知道……”

這種停頓,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迴避。

華昀亮微微收回自己的視線,在北凌風的身上已經轉了好幾圈了,現在基本可以確定,地上那傢伙並沒有受傷。

於是,他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拿起桌子上的酒杯,自顧自的喝光裡面還剩下的半杯紅酒,錄了一個早上和上午的節目,然後又一路急急忙忙的跑來,連口氣都沒有喘,都快累死了,喝杯紅酒潤潤喉先!

就在這時,又聽見北凌風道:“她走了……”

華昀亮聞言,微微挑眉,小聲道:“走了啊……哼……走了就走了,反正,她每次都像一陣風,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呵……我都習慣了,難道你還沒有習慣?不過,她這次又有什麼了不得的事情,走得這麼急,還把腳給崴出血了?像她這麼講究形象的人,不用包紮一下,然後再……”

“我推的!”北凌風忽然打斷道。他的眼眸之中,還是沒有神,語氣也還是淡漠的,就彷彿現在所說的事情,跟他沒有一丁點關係一樣。

一切就像是一場夢,昨晚的一切,他與舒嬌嬌從恩愛到如今的對峙,都恍若一夢。

這倒是驚到了華昀亮,一時之間,他手上的酒杯不受控制的掉落在茶几上,就連他的舌頭也打了結,似乎已經沒有辦法好好說話了:

“不……不……不是……哥們,你……你剛才說什麼?!那……那娘們,是你推的?!”

與其說是震驚,倒不如說是聽到了一個笑話。

他想笑來着,可是,他笑不出來,只能無比彆扭的說道:

“就算你生氣,也不至於跟個女人動手吧,這可不像你的風格啊……不是我說,對女人動手,真不是爺們的事情!你就是再生氣,也不能這樣啊!”

“你就當我不是爺們吧……反正,我推都已經推了,誰還會去計較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反正,她已經覺得我打了她,我是個渣男,所以,其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了!我也無所謂了……現在,她也許……已經離開了S城,也許……再也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