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焻笑着問夜溪：“不知夜道友對此物有何見解？”

那笑容怎麼有股子不懷好意的味道呢？

夜溪想，反正在場沒人知道，什麼逼都能裝得。

果斷上前一步，觀察。

喲？真懂？

吞天：“呵呵，別問我，我也看不懂。”

無歸：“我也不懂，這又不是神界的文字。”

火寶：“...”這種時候從來沒有發言的底氣。

吞天都看不懂，夜溪便放心了，輕咳一聲，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你們往上升一升。”

又來？

“就這一層底兒了，炸掉就沒了。”

“無礙的，我只是要看得更清楚些。”

眾人飛起來，再飛，再飛，飛到上頭站在坑邊，顯然是不相信夜溪的話。

夜溪也飛得很高，靜靜立在半空中凝神不語，大腦飛速運轉。

無歸發現，識海里的海水漂浮在海面上空扭來扭曲，迅速組成一幀與外頭青石上一模一樣的圖案。然後，又一層海水拉伸的細細的，填充在圖案空隙中。再然後，第一次升起的海水平移後退，只余第二次的海水，好像與之前的差不多吧。

這是做什麼呢？

外頭夜溪皺眉沉思。

上頭的人見她並無拋灑東西的動作，面面相覷，真的看得懂？

識海里，夜溪幻成小人兒出現，托着下巴看豎立在她面前海水組成的圖案，突然小手指一指，一條短短的前後並不貫通的線條平平後移，離開很遠，不影響夜溪看圖形。

一條又一條，全是短短的線條，皆平移向後。

無歸驚訝：“你懂？”

“不懂，但要裝懂。”

“...”

忙活半天，無歸百無聊賴的目光突然一亮，夜溪停了，被剔除再剔除的圖案變得簡單許多，這個模樣——

“你認識？”夜溪驚訝，瞎貓碰見死耗子了？

無歸：“不認識。”

“...”

“但你不覺得這個圖案有一種神秘的感覺嗎？”

剩下的線條還是很多，畢竟面積方圓差不多十里呢。但就如無歸說的，這些線條組成的一張網，似乎有什麼寓意。

盯了半天，無果。

夜溪嘆氣：“能有什麼寓意？蜘蛛網更規整，有什麼寓意？”

無歸聳聳肩：“拿這個出去交差，沒有人懂。”

夜溪點點頭，又搖頭：“再加工一下。”

再怎麼加工？

“方才，我是把有斷裂的線條剔除了出去，也就是說，現在從任何一個線頭進去，也能從任何一個線頭出來，而讓路線連通的關鍵就是——”夜溪一指：“點。”

海水再次平移後退，但在各相交點的位置處的海水留了下來。

然後，只余了幾百個交匯點下來。

幾百個，並不多。

夜溪又看了半天，還是看不出所以然來，拍拍手無奈道：“就這樣吧。”

意識回歸，發覺身邊光線雖然明亮，卻是周圍掛滿的夜光石發出的光芒。

覺察她動了，不知何時守候一旁的蕭寶寶小聲開口：“總算醒了，我還以為你頓悟了，結果——”

沒有靈氣湧來，他才記起夜溪與修士不同。

夜溪扭動脖子和腰肢，帶起一陣咔嚓咔嚓，聽得蕭寶寶牙疼，生怕她把骨頭扭斷了。

“師兄，有什麼顏料什麼的嗎？”

蕭寶寶一愣：“我給你準備的有。”

“東西太多，找不來。”

蕭寶寶無語，取了好大一個桶給她：“黑犀油脂熬的，保證黑。”

夜溪接過，手上一沉，這玩意兒還挺重。

飛了下去，找到一個點打開蓋子，倒。

才發現，這黑犀油竟相當的粘稠，半天液面才傾斜，不由無語，乾脆伸手去挖，挖了好大一坨擺上，聞聞手，還好，不臭，還有種淡淡的香氣。

蕭寶寶過來道：“就這樣？你說還要弄哪裡？我來。”

這種粗活重活當然要做師兄的來。

夜溪不會跟他客套，帶着他一個點一個點找過去，用了十幾桶黑犀油才一一標註明。

眾人早飛下來，跟着飛啊飛。

“這是什麼意思？”

夜溪：“不知道啊，目前我只找到這一步。”

就有人不信。

蕭寶寶橫眉冷對：“外頭結界那麼多人破了多久？我小師妹一個人才多久？”

頓時閉嘴。

但很快有人懷疑：“可這些點代表什麼？是什麼意思？夜道友可否說下你是根據什麼來點出這些地方？”

是卓焻。

夜溪淡淡掃他一眼：“抱歉，不好說明。”

我會跟你說我在走迷宮？

卓焻皺眉，眼底很不悅。

水真真道：“至少，是一個方向，我們大家一起研究。”

夜溪看看水真真，又瞥了卓焻一眼，跟妹子學着說話點兒。

水真真說的不錯，反正沒頭緒，不如順着夜溪的發現往下探一探。

所有人對着幾百個點指指點點。

水真真和卓焻還有玉和奕一起，隔空指着標記點挪來挪去。

似乎…是有些什麼…

夜溪身邊跟着蕭寶寶。

蕭寶寶偷偷一拐她，傳音：“你老實交待，你不是瞎搞吧。”

“是瞎搞啊。”

蕭寶寶無語，側頭看她，卻見她眉頭緊皺，目光直直看着下頭，苦惱思索。

“我總覺得…我忽視了什麼…”

“什麼？”不是瞎搞嗎？

夜溪乾脆閉上眼。

蕭寶寶瞪眼，不是瞎搞？

精神海上空，被拿來推算的海水還停留在原處，分了四部分。

夜溪圍着最後幾百個點轉了一圈，停在原來的位置，與無歸念叨：“我忽視了什麼，我心裡有種感覺，是什麼呢？”

招手，第三部分的被剝離了交匯點的海水平移回來，鑲嵌上，再剝離，再回來一部分，再剝離。

夜溪目光飛速掃視，口中無聲念念有詞，突然一拍手：“就是這個！我竟沒注意到！”

“什麼？”

無歸有些震驚，竟真的發現了什麼？

身形一動夜溪飛快在交匯點上點過，只見一團團的海水變幻成一個個數字。

無歸懵：“不認識。”

夜溪動作飛快，很快標完，飛回來，哈哈大笑：“這是我那裡使用的數字，給你看。”

心念一動，123等無歸眼裡稀奇古怪的符號變成修真界使用的數字。

無歸驚奇：“二到十？什麼意思？”

夜溪一笑：“兩條線條交匯點有二個，三條線條交匯點有九個，四條十六，五五二十五，六六三十六，七七四十九，八八六十四，九九八十一，雙十一百。一共三百八十四個點。”

文化體系不同，算數是一樣的。

無歸恍然：“這樣哦。”

夜溪哈哈一笑，出了精神海，本體睜開眼睛，動了。

蕭寶寶隨着她動，眼看她落下，把黑犀油扭動成從一到十的數字又標識一遍。

飛起。

眾人驚愕，不解望去，什麼意思？

水真真飛過來，沒有說話，立在她身邊沉默看着，半天恍然：“啊，我知道了，是在此處交匯的圖形空隙中空白線條的數量嗎？且這些交匯點出發的空白線條都能連接到這圖形的邊緣。”

那些延伸出去半途斷掉的空白線條，並未計算在內。

真聰明。

夜溪看她眼，心裡複雜，沒自己誤打誤撞，這傢伙也能走到這一步吧。

攤了攤手：“喏，我已經做了很多，剩下的你來吧。”

前頭都是純數學，再下來估計跟本土文化有關了，她一個半瓶子醋就不摻和了。

水真真一愣，笑道：“好。”

飛到卓焻那裡，與他低聲交談什麼。

“幹嘛把功勞讓給她啊。”蕭寶寶不滿，哼，你便宜敵人，寶寶不開心伐。

夜溪：“…後頭的我是真不會了。”

蕭寶寶：“…那我去說兩句，前頭的可實打實的是你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