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力爬滿牆壁門窗，夜溪挑了挑眉，原來牆壁里有隔絕神識的陣法啊，還有防爆防破的，看來這裡不怎麼平安吶。

“多虧你了，不然沒錢寸步難行。”夜溪對火寶道。

火寶還未開口，吞天道：“你虧了。火寶給的靈晶全是火系的，比市面流通的靈晶價值要高。”

用作貨幣流通的靈晶裡面是無屬性的靈力，誰都能吸收，貌似更好，但因為裡頭靈力其實不是沒有屬性，而是五行佔比都差不多所以才看上去沒屬性。因此除非是五行靈根的，不然誰用靈晶吸收靈力都會浪費上一部分。而這種單系的靈晶卻是能被對應靈根之人盡數吸收的，雜質極少。所以，吞天說夜溪虧了。

火寶：“沒關係，靈晶在我這裡應有盡有。”

說完忽然對無歸道：“不然你讓那些水精弄些水系靈晶來。”

“也行。”無歸有些索然無味：“雖然那幾個水精是仙界養出的，可那味道太不如你。我估摸是鮫皇養着玩的，並不是天地自然孕育的。”

野生的和飼料大棚養出的哪個好吃？

還用問嗎？

火寶：“…所以，你吃了幾個了？”

“還剩倆。”

火寶閉了眼，我不氣我不氣。

夜溪一揮手：“都吃了吧，別讓他惦記了。”

無歸不說話了，過了會兒：“好了，沒了。”

火寶：“…”

外頭響起腳步聲，房門輕響，開始上菜。

美貌的小女子們魚貫而入，從右邊進來放下菜再從左邊出去，低頭垂眼，動作無聲，最後一個輕輕帶上門。

夜溪夾了口雪白的菜一嘗，眼睛一亮，好吃。比食小二做的好吃太多了，當然，夜溪私以為是仙界的原材料更上乘的原因。

一口接一口，一股股濃郁的靈力衝進肚腹繼而消失。

時至今日，夜溪也搞不明白這些消失的靈力究竟去了哪裡。

大約過了半個多時辰，又有腳步聲，卻是四個小女子合力抬着一個大盤子進了來。

落英繽紛。

夜溪喝了口茶，吩咐：“空盤子都撤了吧。”

女孩子們瞪大了眼，二百多道菜啊，硬菜啊，就吃完了？莫不是自己打了包？對，就是打包收起來了，不然肚子怎麼放得下？

偷偷看夜溪，嗯，很苗條，肚子平平，就是打包了。

旋即面色平常的撤了空盤，將最後一道落英繽紛放在正中間。

夜溪俯身細看，一邊揮手讓她們出去。

出去了，但剩下一個。

“仙子，這道菜，還有最後一道工序。”

“嗯？”夜溪看着巨大白玉盤裡，全是豎著的花骨朵，淡紅色的花骨朵又拼成一副美麗的春鬧圖。

兩隻素手合在胸前一轉一扭，一道涼爽又夾雜了溫暖的風吹向盤中。

只見一隻只花骨朵輕輕顫抖，徐徐打開，嬌艷的紅色花瓣一片一片盛開，露出中間蜷縮躺着的小小人形來。

無翼蝠女。

就是這個了。

也不知大廚怎麼處理的，原本青黑色的蝠女，此刻竟是雪白髮亮，像一團一團的暖雪靜靜卧在花心裡。

忽的，所有花瓣一齊高高飛起，再緩緩飛落，而蜷縮在花心的雪白小人兒無聲站了起來，飄落的花瓣一片一片裹在雪白的身體上，露着頭部和一線肩。

分明就是裹成了春卷，讓人方便一筷子一個和着花瓣吃。

這花瓣，便是調味料了。

“請客人慢用。”

女小二細細的聲線有些羞澀，屈膝一禮後飛速抬頭，眼底暗含得意。這樣的美食，這樣的美景，她該看到客人眼裡的震驚或狂熱的，再不濟，也該有讚賞的。

但是——

女小二一個哆嗦，這是多麼漠然無情的一雙眼啊，裡頭毫無情緒又冰冷。

一下磕巴了：“客客客客人——”

“出去。”

無情無緒的聲音似乎暗含殺機。

嚇得女小二捂着心口跑出去，心臟咚咚咚跳個不停。

發生了什麼？為什麼突然翻臉呢？

再三思索自己是嚴格按照培訓來的，絕沒有冒犯客人呀。咦，會不會是落英繽紛太美了，客人想快些吃到嘴裡嫌她礙事了？對，一定是！一定是她嘴饞且吃相不好！

哼，不就是有幾個靈晶嘛，凶什麼凶，等本姑娘也做了那人上人——

女小二跺着腳走了，幻想着自己野心實現那一天。

屋裡，夜溪黑着臉坐了坐，才緩過臉色來。

“哼，竟用風來做這種諂媚於人的事情…”

夜溪夾了個蝠女花瓣卷一口嚼了，那與人無異的五官根本沒讓她產生任何心理負擔。

人，她又不是沒吃過。

嘎嘣脆，非常甜，只是畢竟是魔族，想來為了不讓仙人吃魔物產生不良反應，大廚必然花了大量功夫去除裡頭的魔力了。那一百中品靈晶該多是為了裡頭的工序費。不過，這一點對夜溪卻是無用，因為，不管是靈力還是魔力進了她的肚子全是消失無蹤的結果。

所以，一百靈晶白花了，只菜品滋味是不值的，最後那個落英繽紛的一幕她也不感興趣。

但夜溪還是一筷子一個的認真吃着，吃着吃着，耳朵動了動，方才女小二跑出去時忘了把門關嚴，遠近的聲音透過門縫皆傳了進來。

夜溪錯愕挑眉，旋即微笑，仍是一口一個的吃着，絲毫不變速度。等最後一個進了肚，放下筷子，起身，在雅間里看了一遭，目光定在窗檯旁邊一米的位置，走了過去，靠着牆站好了，身形一晃，與周圍融為一體。

雅間“空”了。

過得三秒，突然門被嘭的一聲踹開。

“大膽魔女——人呢？”

一隊白衣人沖了進來，沒看到預想中的人，停頓了一秒後立即在屋裡翻找起來。

夜溪含笑看着兩個人衝到唯一的窗戶前探出身子遠近上下的搜尋。

只要不碰到她身上，她就是牆壁的一部分，搜仙搜魔的手段對她都沒有。

可惜，最靠近的時候都要踩到她的腳了，可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

“人呢？你說的那個女的呢？怎麼不見了？”

顯然她也沒想到，給夜溪表演落英繽紛的女小二戰戰兢兢：“方才，方才她還在的。”

“會不會聽到動靜跑了？”

“追！她跑不遠，城裡已經戒嚴了，她出不去的。”

嘩啦啦一群人又跑了。

被遺忘的女小二縮在牆角，等人都跑了後才敢起身，懦弱恐懼的臉上換了悻悻的表情，瞪着夜溪坐過的那個位置。

“哼！算你好運！”

嘭——

女小二一嚇，捂着心口猛的轉身，卻是房門自己關上了。

一時僵立，寒毛都豎起來了，等了好半天，再沒有別的聲音，緩緩放鬆下來。

“嚇死老娘了，還以為哪個短命鬼！”

狠狠咒罵著，虛張聲勢的壓下心底的慌張往門口摸去。

“呵~你這個短命鬼呀~”

女小二猛的睜大眼睛，這個聲音…是方才那客人的？

只是，她沒機會驗證了。

之後，又沒了聲息。

直到有人來這個雅間收拾殘局，一推門。

“哎，你偷懶——啊——”

睜着大眼的女小二轟然倒塌，飄飄洒洒。

推開門帶起的風，將她吹成了一地血肉沫。

落英繽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