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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短的會面沒有持續很久。安排了夜晚的事宜,拉便倚在金座上,閉上鷹眼道:

“好了,你們下去吧。你們的祖父母剛剛為我治療了傷病,現在我需要休息了。”

奧西里斯、賽特、伊西斯和奈芙蒂斯站成一排,同時低頭行禮:“是。”然後轉身向外走去。

走了幾步,伊西斯突然停住,回頭看了看金座上的拉,對奧西里斯道:

“祖父祖母已經離開了,拉神身邊不能沒人照顧。你先去會場吧,我留在這裡服侍。”

奧西里斯看着斜倚在金座一角的拉,看着他銳利的鷹眼緊閉,並不高大的身形在本本石的光芒之下有些萎頓,忽然覺得這位至高無上的眾神之王,夜夜與魔神鏖戰守護埃及的萬物之祖,其實有些孤獨,有些蒼老。

不由心中湧起憐憫,對伊西斯道:“那我和你一起……”

“不行。”伊西斯卻堅決制止,“你忘了拉神剛說的話?你要代他盡地主之誼,招待上下埃及的眾神。你必須去會場,不要違逆拉神的意願。”

說著莞爾一笑,迷濛的雙眼流露溫柔:“再說我只是在一旁服侍,以免拉神有什麼需要。難道你覺得我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么?放心去吧。”

奧西里斯只好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自顧走了。賽特和奈芙蒂斯在他前面,已經進入了甬道。

伊西斯目送三人離開,在甬道里拐了個彎,再也看不見,才回頭,腳步輕緩走近金座,對着閉目的拉輕輕喚了兩聲。

拉卻沒有反應。就這片刻,埃及的眾神之王,已經睡著了。

或者不能叫睡着,而是陷入了一種類似昏迷的沉眠狀態,以便神軀和力量更快恢復。

伊西斯抬頭看看從頭頂傾瀉而下的本本石的五彩光華,嘴角浮現一抹冷笑。

很久以前她就知道,她這位曾祖,埃及的神王,已經老了。

曾經的拉,獨自前往地底,與阿波普和一眾爪牙大戰一夜,第二天還能精神矍鑠地出現在眾神面前,主持上下埃及各項事宜。

後來他老了一點。於是帶着眾神出征,把法老的quánbǐng交給別人代行。但還會經常出現在神與人面前。

再後來,他又老了一點。於是深居簡出,白天要在本本石的光芒下沐浴很久,才能恢復。但眾神還可以經常出入神宮,在神宮中見到他。

現在,他更老了。幾乎完全隔絕在神宮中,白天根本不見眾神。每天都要舒和泰芙努特幫助治療,還要一直沐浴在本本石的光芒下,陷入沉眠,才能勉強恢復夜晚征戰的創傷。

這樣下去,最終的結果是什麼,不言而喻。拉終有一天會老得無法再戰,而阿波普,永不衰老。

“你不可能永遠守護埃及。所以,為什麼死攥着你的力量,不肯放手呢?”伊西斯無聲地道,“沒有神能逃脫被吞噬、被取代的命運,神王也不能。你不肯將這力量傳給你的後裔,將來怕是便宜了別人。”

伊西斯心中浮現出那個永遠戴着面具,誰都沒有見過其真面目的神。——底比斯的阿蒙,隱秘之神。論神秘,身為魔法女神,骨子裡散發著神秘魅力的她,也不及這一位。

伊西斯輕抬右手,從束起纖腰的白色腰帶中摸出了一個精緻的琉璃小瓶。瓶中有晶瑩透亮的液體,已經快要裝滿,在本本石迷幻的光芒映照下折射出神妙多彩的霞光。

伊西斯手拈小瓶,坐在拉面前,緊緊盯着拉的一張鷹臉。

陷入沉眠的拉鷹喙微微張開。不久之後,就有晶瑩透亮的涎液從嘴角慢慢滲出,就像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老者一樣。

伊西斯看準涎液滴下的瞬間,迅速拔開瓶塞,將涎液接入瓶中,又立即蓋好。如此數次,琉璃小瓶終於被裝滿了。

伊西斯晃了一下小瓶,確定自己已經收集到了足夠的涎液,滿意地笑了一下。

將小瓶塞回腰帶,她轉身離去。並沒有像她說的那樣留下來服侍,甚至沒有多看拉一眼。

自從拉隔絕在神宮中,身邊時刻有舒和泰芙努特侍奉,像今天這樣獨自接近沉眠中的拉的機會,太少了。伊西斯耐心等待許久,只在最有把握的時候才出手。先後收集十幾次,才終於湊夠了這些涎液。

拉的涎液,擁有精純的能量,而且是唯一可以傷害到拉的施法材料。

伊西斯,是魔法女神。

將琉璃小瓶藏回腰帶里,伊西斯若無其事地走出金字塔,步入眾神大宴的會場。奧西里斯疑惑地向她詢問,她只是微笑道:

“我忘了,拉神說過,我們是上下埃及婚姻的表率,應該一起招待眾神,所以我也不應該違逆他的意願。他睡得很香,不需要我的服侍。”

說完端起一杯酒,向賽特和奈芙蒂斯走去。奧西里斯有些奇怪她的舉動,不過沒有多想。這個妻子心有七竅,從來不是他能看透的。他一直知道。

他端着酒跟上。不遠處,賽特正站在哈托爾的寶座前,跟坐在上面的塔納托斯講話。

回到會場時,奧西里斯看到塔納托斯已經離開了賽特的座位,心下就是一松。不過他還是有些擔心賽特一時魯莽壓不住火氣,向塔納托斯追究佔座的事。

然而賽特只是向塔納托斯轉達了拉神允許其今晚隨船出征的事,沒有多說什麼。言辭算不上客氣,卻也沒有輕慢,顯然聽進了拉的勸導。

奧西里斯欣慰的同時,塔納托斯也頗為意外:這個賽特,跟印象中埃及神話里那個反派Boss大不一樣啊!脾氣這麼好?這事兒要換了自己,也得說道說道。起碼得讓對方給個解釋,給個台階。這賽特,竟然就這麼揭過去,不提了?心胸可以啊!

他有些刮目相看,同時也對這個賽特起了一定的興趣。不好繼續高高在上坐在哈托爾的寶座上跟賽特說話,就走下來,面對面應允道:

“很好。傍晚出征時,我自會上太陽船。”

“太陽船不可擅自接近。今晚出征我也會去,到時你跟着我。”

“可以。”塔納托斯客隨主便。主動端起手中酒杯,向賽特敬酒致意。

賽特黝黑的獸臉表情緩和,他知道這是塔納托斯為佔座的事表示。本來這事可大可小,自己這個正主不追究,塔納托斯也沒必要特意說什麼。主動敬酒表示一下,就算善意。

他點點頭,與塔納托斯同飲一杯,轉身離去。

塔納托斯饒有興趣地望着他高大健壯的背影,心說你是跟地球的神話記載乾脆不一樣呢,還是後來黑化了呢?

正想着,忽然看到賽特身後,同樣轉身隨賽特離去的奈芙蒂斯,螓首微側美目流轉,瞟向一邊俊美如頂級男神的奧西里斯。

心中瞭然:看來這個真實神話世界,跟地球的記載也不是全不一樣嘛!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只不知現在這個時間點,那個跟自己一樣掛着死神名號,可能比拉還要出名,堪稱埃及神話代言人的阿努比斯,已經被懷上了沒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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