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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整個場地中的金火徹底熄滅,蘭不遠才注意到有個人隔着火場,與她遙遙相望。

“還敢回來!”

心念一轉,她已拖着疲累的軀體穿過千河關遺址,站在了此人面前。

王二並沒有半點懼怕之色,他望着蘭不遠,臉上掛着個難以看懂的笑。

“回來請罪,任卿發落。”他語聲低沉,帶着些莫名其妙的笑意,眼神極為深邃,火焰還未從他眼中褪去,生機勃勃地燃着。

蘭不遠警惕地望着他。

她可是用靈氣把他送到了五十里開外。他怎麼回來的?目光落到他手中的赤劍上,更是叫蘭不遠心神一凜。昨夜踢飛這把劍,可是使上了十二分力氣,便是叫她自己去找,恐怕也要找上十天半月,怎麼就落在他手上了!

更可怕的是,他剛剛殺死了一個全盛的仙君!

這個人……很危險!非常危險!

“我和你,無冤無仇。”蘭不遠小心地斟酌用詞,“雖然你利用了我,但我並不與你計較,送你離開也是你自己的意思——若是我領會錯了,那也是無心之過。你說天涯海角再不相見,我自然認為你想讓我把你送走,免得拖累了我。而你說逼出全部潛力,我也照做了,逼出了她的金火純身……那個,我們應當算是合作愉快吧?”

王二不答,只笑笑地望着她。

他的笑容和原來不一樣了!蘭不遠記得,他雖不是個冷麵人,但每每笑起來,卻是那寒泉一般的笑,根本沒有半點笑意。但此刻,他笑起來時,彷彿有陣陣春風從他的臉龐上吹拂而過,叫人覺得心裡暖融融的。

明明是平平無奇的長相,卻無端地叫人覺得風華絕代。

他看了她幾眼,輕聲說:“來。”

然後就走向燃盡的火場。

蘭不遠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後。

金妃的立身之處已燒穿一個超過一丈的深洞,洞壁平滑,緩緩斜向四面,幸而火勢總是向上的,否則依方才那焚天的架勢,恐怕這一把火能燒到無道的老巢里去。王二順着斜面往下走,腳滑了兩次,他及時用劍尖抵着地,站穩了身子。

這把劍乃是極陰之物,但在他的手裡卻異樣的安生,連那妖異的紅光也淡了下去,看起來只是一把較為古樸的舊劍。

蘭不遠謹慎地沒有跟下去,見他要摔,也沒有伸手幫忙的意思。

幸好他拄着劍,順利地抵達了坑洞底部。

他用劍在融成稀泥的底部刨了幾下,然後撿起了一把玉如意。

這玉如意從黑色的爛泥中取出來,竟是一塵不染,乾淨通透,若不是王二的整隻手已黑得辨認不出五指來,蘭不遠簡直以為這玉如意是從玉托盤裡取出來的。

他信手將玉如意拋向蘭不遠。

蘭不遠下意識地側身避開,就見那一樣被稱為“聖器”的逆天物什重重摔在地上,打了兩三個滾。

“你幹什麼!!!怎麼不接!!!”還牙中傳來御凌霄的咆哮聲。

蘭不遠嘆息:“你是神器,有點尊嚴好嗎?”

御凌霄氣得倒噎了三口氣。

蘭不遠狐疑地望向王二,那個人正順着坑洞慢慢往上爬。往上倒是比往下輕鬆得多,雖然費些力氣,但很容易就能保持平衡。

他安安穩穩站到了蘭不遠身邊,看了她一眼,又笑了下,擦過她的身體,撿起玉如意,執着地遞給她。

他平平伸出的手、臉上頗有含意的笑,叫蘭不遠感到了一陣莫名的熟悉。

見蘭不遠不接,他也不惱。

嘖了一聲,道:“這是四聖器之一,名字不精彩,但其實非常好用。你可以叫它心想事成,也可以自己給它編個名字。”

他說話時,唇齒之間帶着叫人心顫的韻律,好像情人低聲的耳語。

他又道:“注入靈氣就可以使用,如它的名字一樣,可以滿足持有者的願望。”

蘭不遠一臉不信。有這樣的東西,那還有神器什麼事兒!

見她不信,他寬容地笑着解釋:“只不過有些限制。我沒有用過,不好與你細說。大約便是,所求的只能是與自己相關的能力,與本身差距越大,效果持續就越短。究竟如何,你且慢慢嘗試。”

蘭不遠心下尋思,左右那件事是繞不過去的,倒不如開誠布公地說,若他願意對自己交個底,那也能放心不少。

於是她依舊沒有接那玉如意,只問道:“你早就算計好,在此地用木頭布了個燃火之陣,要那金妃在利用聖器回復全盛之身時引火自ˉ焚?”

“是。”

“那若是沒有我,你待如何?你是否要親自動手逼她出這一招?”

那人笑了笑,道:“我可以說服她,只不過會有一些麻煩,興許我也無法脫身——倒不是怕死,只是心愿未了,不舍離去。”

他說著這樣的話,目光卻是一瞬不瞬落在蘭不遠的臉上,就好像她是他的心愿一般。

“那……你是什麼時候,把火蟲翅膀放在我頭上的?是金妃還未徹底撕破臉那時,還是……”蘭不遠眼神飄向一旁,“還是我第二次救你性命那時?”

“是只有你我二人那時。”他的眼睛裡飛速划過一抹壞意。

蘭不遠目光低垂,觸到自己身上的黑色外衫,不禁有些惱羞成怒:“我雖然助你恢復了呼吸,但其實並沒有真的觸碰到你!你,不要想太多。”

對方低低地笑了兩聲。

“你到底是什麼人?你修為莫測,精通陣法,又對這金妃瞭若指掌……莫非,你是華胥氏的人?!”蘭不遠急忙轉了話題。

王二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太高興:“什麼華胥氏。我並不是誰的人,也從來不曾修行。我與這個人有血海深仇,有仇報仇罷了。只是……死得還是輕巧了。”

他這樣說話時,眼裡燃起了熊熊怒意。但很快他便回了神,唇角又掛起春風一般的笑意。

“蘭不遠,與我同行吧,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他舉了舉抬了半天的玉如意,“拿着。我沒有靈氣,用不上它。”

蘭不遠思忖半晌,終於道:“你先告訴我,你到底是誰——你知道我要的不只是一個名字。”

“我的名字,便能告訴你一切。”他的黑眸深不見底,“我就是……令諸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