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走邊說。”
韓三寶拉上王孤煙，遠遠跑開。
王孤煙被那地洞死死卡住，被小霸王暴力拔出來，臀部等肥大部位受到擦傷，動一動便一陣劇痛，奔跑起來一瘸一拐，有心叫他慢一點，卻又不好意思開口。
“那是玄魔，是我們玄宗開山祖師玄祖的心魔……”
韓三寶邊跑邊將玄魔的身份簡單解釋一遍。
至於三魂七魄分離一說，他自己尚且半信半疑，並未詳說。
一路跑出幾里距離，遠離了兩隻魔頭。
二人同時呼出一口氣。
王孤煙再不顧淑女形象，一屁股坐在血紅大地上，冷汗直冒，暗暗搓揉某些難以啟齒的部位緩解疼痛，實在忍不住有些幽怨地狠狠瞪小霸王幾眼。
“你且先休息，我有事離開一會兒。”
韓三寶也不來理她，直接盤膝坐下，閉目沉元，意識里叫道：“劍靈姑奶奶，拉我進去。”
王孤煙一臉詫異望着他。
韓三寶神思一陣恍惚，天旋地轉。
片刻間，置身在那青山綠水恍如仙境的小世界裡，劍靈青衣飄飄，站在微波蕩漾的湖面上。
依舊背向著他。
她腳下的黑色鳥兒朱厭，卻是不見了，想來是在玄界時，已被玄魔徹底幹掉。
從那遍地噁心血水、四面八方全是血紅色世界裡忽然來到這青山綠水的仙境，韓三寶登時覺得心曠神怡，狠狠吸了幾口清新空氣，將肺部濁氣替換一空，才說道：“還是你這裡舒服。”
青衣劍靈不搭話。
韓三寶斟酌再三，終於決定問出心中疑惑，“你究竟是誰？”
青衣劍靈道：“仙籙劍靈。”
“不可能！”
韓三寶直接否定道：“玄祖說過，仙籙受到重創，幾乎已是完全損壞了，即便她的劍靈還存在，也不可能如你這般優哉游哉，甚至有能力鉗制住玄魔。”
青衣劍靈不答，問道：“你進來，只是因為懷疑我劍靈的身份？”
“不，我想要你幫我。”
韓三寶道：“但在此之前，我需要確認你的身份，否則我不放心。”
劍靈冷笑道：“不放心？呵，你一個修真小白痴，莫不然還怕姑奶奶搶你修為占你肉身不成？”
韓三寶道：“不，我只是在想，你究竟是使用什麼方法，以至於需要燃燒生命力來提升我的劍骨等級？”
與萬昊等人半個多月相處下來，自他們口中得知了許多修真的事。
雖然嚴格來說，此時他依舊算是修真小白痴，但若是將小白痴分成上中下三個等級，他已經從下等小白痴升級為上等小白痴，距離告別修真小白已不算太遙遠。
他知道，但凡名門正派，所修鍊功法無不是光明正大，循序漸進，一步一個腳印在浩瀚如海的修真大道上踏出一條光明大道，絕無投機取巧，一步登天的可能。
如玄功，如太華山的青陽明心訣，無不是如此。
從未聽說過，有哪個名門正派的功法需要消耗生命力來短暫提升修為，或者提升劍骨等級。
此等方法，恐怕是為正道人士所不齒的邪法。
在玄界，他毫無懷疑，甚至聽陸薇菡說仙籙劍靈即便還存在，也不可能有多大能耐時，他也未曾懷疑。
直到剛才，青衣劍靈說用他三百年生命里將他一身劍骨提升為中級劍骨時，心中的疑惑才陡然升了起來。
而此疑惑不解，他不放心讓劍靈施為。
萬昊的悲慘結局，猶在眼前。
青衣劍靈眉宇間閃過一絲慌亂，不過很快恢復正常，說道：“能有此懷疑，說明你並未蠢到無藥可救的地步。不過在我看來，卻依舊是庸人自擾而已。”
“正面回答我的問題。你到底是誰？”
“仙籙劍靈。”
“……”
“好吧，小白痴，你且先想想，倘若我不是仙籙劍靈，為何我會在此？”
青衣劍靈道：“此乃其一。其二，我可以坦言，我所使用的功法的確不如何光明正大，是自一名邪道魔頭身上學來的。”
韓三寶一愣，她此言便好像專門應對他心中疑惑般，為何？
陡然想起來，她能讀懂他心中所想，不由暗自吃驚，倘若她是敵人……那太可怕了。
“不必吃驚，我也不可能是你的敵人，如今我在你手上，只能是你最忠實的盟友。”青衣劍靈道。
韓三寶苦笑道：“你能不讀我的心思么？”
“非是我有意去讀，你身處此間，你所有想法便會不受控制飄入我腦海里，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好吧。”
韓三寶無奈地聳聳肩，又道：“既然你是仙籙劍靈，因何學得此等邪功？玄祖為何不阻止你？”
“首先，我跟隨玄數千載歲月，何事沒有見過？何人沒有遇到過？我既是劍靈，便是一個獨立生命體，有思想有意識，我也能感知到外界玄所看到聽到的一切，如此，想學一門頗為實用的功法，玄能阻止？”
“其二，玄的確發現了，但他能如何？無非是讓我不得使用罷了，畢竟我是仙籙劍靈，若是失去我，仙籙也會毀掉。”
青衣劍靈的解釋滴水不漏，韓三寶漸漸被說服。
他沒有意識到的是，劍靈為何向他解釋這些？此時是他有求於她，她完全可以不予理會他的任何疑惑。
不願意相信，滾出去。
“好吧。我相信你了。”
韓三寶道：“但是三百年生命力，太多了吧？如此減法，我的生命是否會被扣成負數？”
青衣劍靈明顯一滯。
生命還有負數的說法？
“不會，你培元初期修為，正常情況下可活五百年左右，減去三百五十年，也還剩一百五年可活。”青衣劍靈忍着怒火說道。
“何為正常情況？”
“正常情況……若是你此時出去，被玄魔或者血魔一掌拍死，即使有百萬千萬年生命也是白搭，此為非正常情況。正常情況既是你沒有被人殺死，亦無天災將你弄死。”
“可我還是覺得三百年太多了，能否減少一些？”韓三寶商量道。
“……”
青衣劍靈終於忍不住怒火，轉身咆哮道：“臭小子，你以為這是買大白菜啊，還討價還價？”
柳眉倒豎，眉宇間痞子氣息十足。
咆哮之後又轉過身去，怒氣沖沖道：“最少二百五十年，否則免談。”
“……”
小霸王啞口無言。原來真的可以討價還價啊。
“五十年。”
“少余兩百年不幹。”
“六十年。”
“一百八十年，再少……你找別人去。”
“七十年？”
“……”
“八十年？”
“……”
“九十年？”
“……”
“九十一年？”
“……”
“九十一年又半年？”
“臭小子，半年都來了？當姑奶奶是什麼人？”
青衣劍靈又轉回身咆哮，眼中噴出兩團怒火，脫口道：“一百年，再少我立刻將你丟出去。”
小霸王賊兮兮笑道：“成交。”
青衣劍靈一愣，看着他一臉賊兮兮笑容，登時覺得自己成了冤大頭，吃了一個天大的虧。
再精明厲害的買家，頂天也是對半砍，他可好，直接砍掉三分之二。
她的心裡在滴血啊。
“滾！”
她無力地揮手。
韓三寶又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睜開眼睛時，又回到恐怖噁心的血界。
此時，遠處的戰鬥已接近尾聲。
血魔畢竟是不完整的功法所召喚出來，實力不如玄魔，已經被打得奄奄一息，附近又沒有足夠的血水供應，失敗只在眨眼間。
而一旦它此時散去，將是徹底死去，因為此時再也沒有人懂得召喚之法。
或許正是因為如此，它不願死去，愈發頑強地抵抗着。
玄魔赤手空拳，時而整個身子化作一道流光，狠狠穿透血魔身體，以此生生將它磨到垂死邊緣。
而他也因消耗太大，速度較之一開始時，慢了一半左右。
很顯然，玄魔也快到油盡燈枯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