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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洪、仇三人聞言,心裡皆是一喜。

洪元辰問道:“師祖,你有兩全之策?”

“沒有,但我絕不同意分兵。我做不出為了自己活下去,而犧牲別人的事情。”韓三寶臉色堅定道。

三人皆露出失望之色。

“師祖,若無兩全之策,我們……只能選擇讓更多人活下去。”何天德道。

韓三寶怒道:“那麼那些被你們拋棄的少數人呢?他們不是爹生父母養的?進你們玄宗,難道是讓你把他們當做棋子在關鍵時刻拋棄掉嗎?”

他越說越怒,狠狠呸道:“呸,修真,修什麼真,你們一個個道貌岸然,卻還不如一個山賊。我們邛山上的山賊,面對數倍於我們的官兵圍剿,也從未想過拋棄同伴。”

“看看你們,一個個道骨仙風,人模狗樣兒,卻原來都是一群貪生怕死之輩,為了自己能夠活下去,便狠心將同門推上必死之路?說得倒也冠冕堂皇,我呸,做了婊子還想立貞節牌坊?你們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三人被他這一通臭罵,皆是滿臉惶恐羞愧,噗通一聲跪下磕頭請罪。

“師祖息怒,不肖子弟知罪。”

韓三寶是真的生氣。

邛山曾數次遭官兵圍剿,大當家一襲黑衣一條長鞭,無數次不顧生死沖入敵軍之中,只為救出受傷的同伴。

有一次,她因此而身受重傷,韓三寶怒問道:“一個無關緊要的山賊,死便死了,你用得着如此拚命?”

大當家反手甩了他一個耳光,那是她第一次下如此重手打他。

“沒有誰是無關緊要,設身處地,若是在你身陷險境,萬分無助時,你的同伴們不顧你生死,一個個離你而去,你會作何感想?”

韓三寶永遠記得那一巴掌,以及她這一席話。

何況雲子修以死相托,若是不能將全部人帶出去,如何對得起他?

“知錯便好。”

韓三寶深吸幾口氣壓下怒火,“大當家教會我一個道理:人活着,不能只為自己。今日我們拋棄他們,明日別人也可拋棄我們,懂么?”

跪在地上的三人,論年紀,何天德與洪元辰可以當他爺爺輩,仇逸軒也是兄長輩,被他這一番怒斥兼教訓,一個個卻是滿臉羞愧,冷汗直冒。

並非他們不懂這些淺顯道理,只是陷入絕境,無數次在生死邊緣徘徊,漸漸失去了本心。

是啊,今日無論誰去做誘餌,餘人興許能活下去,可背負着同門的血與淚,能活得開心?

“師祖教訓得是!”

三人暗暗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

韓三寶一番怒斥,生生將他們從懸崖邊緣拉扯了回來,如果能夠活下去,對他們往後的修行大有裨益。

“起來吧。咱們來商量商量,如何衝出去。”

三人聞言起身,卻是不敢去看他,一臉慚愧。

“師祖,你口中的大當家,真乃女中豪傑,如果有機會……我定親去拜謁。”片刻後,仇逸軒誠懇道。

“也不是啦。”

韓三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不喝酒時,人是挺好,可一喝酒,搖身一變立刻變成一個可怕的女魔頭。”

“……”

當下,四人聚在房間里,商議起突圍之事。

翌日。

玄宗四十餘人,全部聚集在山下。

天空破碎,大地漆黑,黑芒吞吐閃爍,恐怖而詭異。

前方數十丈處,如水波紋般橫立着一道氣牆,將眾人與外面無數妖獸魔物阻隔開來。

韓三寶也是昨夜方知,此乃玄宗護山大陣,名曰:九陽河圖,乃玄祖當年布置下來,一直沿用至今。

正是在九陽河圖陣的守護之下,將九成九以上的妖獸魔物阻擋在外,只有少數實力強悍的個體,能夠衝破大陣而上玄宗。

也正是因為如此,眾人方能存活至今。

陣外群妖聚集,裡面安靜空曠,恍若兩個全然不同的世界。

九陽河圖陣外密密麻麻全是妖獸魔物,數量何止千隻?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眾多妖獸魔物之中,沒有朱厭那等連九陽河圖陣也無法攔阻住的強大存在。

望着那無數妖獸魔物,眾人心頭髮顫,面色煞白。

何天德站在人前,神色一凜,吼道:“諸位,隨我衝去處,我們玄宗上下,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眾人一齊吶喊,心中恐懼漸漸驅散,進而神色激昂起來,大有悍不畏死之勢。

韓三寶身上背着一個輪椅,而輪椅上,端坐着陸薇菡。

陸薇菡身材纖瘦,加上那木質輪椅,總共也就一百來斤重量,他一身神力,背着她如無物,背上幾天幾夜恐怕也不會覺得疲累。

見眾人激昂神色,陸薇菡微微嘆息道:“小霸王啊小霸王,你害死他們了。”

韓三寶撇撇嘴,“未必,只要我們同心協力,未必沖不出去。”

陸薇菡嘆息不語。

“沖!!”

隨着何天德一聲吶喊,四十餘人一齊朝九陽河圖陣外衝出去。

恍若穿過一層水波紋般穿過那堵氣牆,修為足以御劍飛行者,紛紛御劍而起,修為低微如韓三寶之流,無法御劍飛行,便邁開雙腿,全力狂奔。

一見到眾人衝出大陣防護,所有妖獸齊齊發出一聲咆哮,震耳欲饋,血紅着雙眼圍攻上來。

眾妖獸五花八門,有獨角獅子、三足怪鳥、五顆頭的狼狗……密密麻麻,奔走狂嘯,驚天動地。

“一陽鍾,起!”

何天德大叫一聲,一口小鍾從他體內沖嘯而起,在眾人頭頂飛舞旋轉,見風而長,頃刻間長成一口數丈寬闊的大鐘,巍峨如山,黃光熠熠。

那黃光如瀑布般籠罩下來,將所有人籠罩在內,一股穩重如山的氣息縈繞在眾人心頭,彷彿只要有它在,便不會有任何一隻妖獸魔物能夠靠近。

頃刻間,密密麻麻的妖獸魔物鋪天蓋地如浪潮般壓過來,卻果然被那黃光阻擋在外,無法破其防禦,怒吼連連,不斷撕咬衝撞,或雷電土刺各種法術轟擊。

如狂風巨浪,聲勢滔天,眾人像是狂風巨浪中一葉孤舟,頂着狂風,刺開巨浪,艱難前行。

每一次被攻擊,頭頂巨鍾便發出一聲如撞擊般的嗡鳴,渾厚沉重,聲震環野。

眾人不覺有他,可外面那些妖獸魔物,卻如當頭一聲炸雷,心神受到極大震蕩,行動登時遲緩起來。

“全力擊殺前方阻路者,給我開出一條血路!”

洪元辰一聲大吼,驅使飛劍穿透黃光,如一道閃電般轟擊在前方一頭妖獸身上,頓時將其洞穿。

餘人紛紛祭出飛劍法寶,五光十色,如一片流星雨,璀璨生輝,氣勢如虹,轟隆隆落在妖獸群中,生生轟殺出一條血路來。

如此打法,便是昨夜韓三寶與兩位長老及仇逸軒商議後認為最可行的突圍方法。

韓三寶暗暗得意,回頭問道:“陸姑娘,如何?”

陸薇菡與他背靠背,中間隔着輪椅的靠背,二人身體沒有絲毫觸碰,避免了不必要的尷尬。

她小腹外,被韓三寶強行綁了一條拇指粗細的麻繩,防止她因為奔跑時的顛簸而掉落下去。

她望着何天德,臉色凝重,“何師伯以一己之力,硬生生接下那無數攻擊,恐怕支撐不下去了。”

韓三寶聞言看去,整顆心登時狠狠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