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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太華山弟子如此厲色大喝,不僅將上官子真嚇了一跳,更是將韓三寶驚得不輕。

未等韓三寶開口,上官子真先喝止道:“真武,不可胡說。”

此名太華山弟子是五長老無根真人坐下外門弟子,名曰葉真武,二十年歲,生得還算俊俏。

他雖是無根真人坐下弟子,其實平日里修行練功,皆由內門師兄代為教導,他僅在入門時見過無根真人一面。

此後便被安排在共工山,平日里除了修行練功,便是做些雜活。

他聽上官子真呵斥,非但不收斂,反而愈發厲色道:“師叔,兇手真的是他,是我親眼所見,是他用劍割斷清風師兄喉嚨,再用劍刺穿明月師兄胸膛。兇手就是他。”

上官子真微微皺眉。

韓三寶則是臉色陰沉起來。

於此不久之前,共工山那一排青色石階下。

冷白霜正在與一名穿夜行衣的神秘人對峙。

韓三寶一把推開她,不聲不響跑掉,她非但不怪罪,反而有些擔心他。

因為她事先想到自己的異常反應大概是金婆婆口中的魔劫,自己倒是不如何擔心,畢竟憑藉自己修為,大概能夠勉強應付。

而韓三寶的異常反應,讓她以為他也遭遇了魔劫。

自己歸一中期修為,應該能夠勉強應付魔劫,可韓三寶只有金丹初期修為,如何應對魔劫?

她緊追韓三寶出門,見他御劍朝共工山方向而去。

她心裡着急,卻又有些猶豫起來。

她師父胥曦再三叮囑,沒有她允許,不許她出門,更不許她離開君子堂。

正是這一猶豫,韓三寶先去了。

思慮再三,她終歸不敢違背師父嚴令,又回到屋裡,可卻是坐立難安。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卻實在是坐不住了,出了門,御劍來到共工山。

而此時,百里昊然以及上官子真等人,已經到了無塵觀門外,那名神秘人被他們所驚,再不敢逗留,立即悄悄離開。

卻正好在門外撞見冷白霜。

冷白霜一見此人光天化日之下,居然穿着夜行衣,臉上矇著黑布,只露出一對眼睛,鬼鬼祟祟,不似好人。

可她單純善良,並未多想,上前攔住其去路,想問問他是否看到韓三寶。

神秘人因百里昊然等人的到來,而着急着離開,否則極有可能被發現。

二人狹路相逢,神秘人立即出手,卻被冷白霜輕輕鬆鬆一招化解,而後隨意反擊一招,將神秘人震退。

此時,神秘人內俯兀自震蕩,氣血翻湧,若非強行忍着,早已一口老血噴出,目光冷峻的瞪着冷白霜,再不敢輕舉妄動。

冷白霜雖見他不似好人,並且一見面就朝自己出手,但此刻她心中只有韓三寶一人,其餘諸事皆已不顧,問道:“你見到三寶了嗎?”

神秘人心知不將她拿下,離開不得,當即也不說話,強行壓制下心中氣血翻湧的感覺,提一身真元,全力一劍刺向她胸膛。

速度之快,瞬間化作一道殘影到了冷白霜身前。

冷白霜微微皺眉,說道:“你這人怎地如此無禮,我問你話,你不回也罷,何以三番兩次向我出手?”

言罷,旋身避開,而後蘭花玉指捏成劍指,反手一劈,一道劍氣閃電似的辟出。

嗤!

一聲輕響,神秘人右手大臂上飆起一股血箭,登時受傷。

神秘人嚇得心驚膽顫,立即飄身退開,再沒有絲毫勇氣對她出手。

冷白霜是真的有些生氣了,但自己一出手,傷了對方,又愧疚起來。也不追擊,而是歉然道:“抱歉啦,我不是有意傷你,你不要再向我出手啦,你不是我對手。”

神秘人心裡一點也不懷疑這話的真假,如果她想,三招之內能取自己性命。

冷白霜見他不說話,又問道:“你可有見到三寶?”

神秘人指了指身後一片殿宇,不說話。

冷白霜卻是大喜,笑道:“多謝啦。你快回去療傷吧,我要去尋三寶啦。”

言罷,再不理神秘人,迅速跑向那一片殿宇。

無塵觀外。

韓三寶面沉如霜。

他在查看那兩名死者時,連帶四周也一起查看了,並不見第二個活人。

這葉真武卻一口咬定,他親眼看到是自己殺死了清風明月。

說明什麼?

栽贓嫁禍!

可自己與他素未謀面,更談不上讎隙,他為何要陷害自己?

這也正是讓韓三寶感到後背發涼之處。

如果是裴立人或者齊才玉陷害,他最多便是滿腔怒火,可這葉真武的陷害,來得太突然,太莫名其妙,他心裡一點兒也不憤怒,而是感到一陣陣後怕,脊背發涼。

到底自己何處得罪可他,要如此陷害自己?

韓三寶想着,沉着臉問葉真武道:“且不說我為何無緣無故要殺清風明月。我且問你,你說親眼所見是我殺了人,那麼請問,當時你在哪裡?我用的是什麼劍?當時為何不阻止我?”

一連串的問題,問得葉真武暗自心虛,卻強做鎮定,說:“我……我當便再大殿外,你用的是一口飛劍,我之所以不阻止你,是……是因為我明知自己不是你的對手,只有保留性命,向掌門師伯舉發你,方能將你這個殺人兇手繩之於法。”

這個說法,倒也無可厚非。

上官子真聽在耳中,不置一詞。

他不了解五師兄的這位弟子,若非發生此事,恐一生不會相見,自然無法得知他的為人如何,更無法判定他此言是真是假。

不過他卻了解韓三寶。

這位小山賊的確天不怕地不怕,行事也不如何光明正大,甚至有時還挺邪乎,可若說他會無故殺人,卻也不見得。

那麼究竟誰是誰非,一時便無法分辨了。

靜待掌門師兄出來後辨個雌雄吧。

韓三寶卻是怒從心中起。

他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山賊,平日只有他整人欺負人的份兒,還從未有人敢如此膽大包天冤枉過他。

想騎到老子頭上拉屎,也不看看你有幾斤幾兩?

真把老子惹急了,別說你是太華山一個低階外門弟子,即便百里小氣我也咬你幾口。

小霸王心裡憤怒地想着,沉着臉冷笑一聲道:“好你個葉真武,我看你生得也是人模狗樣,倒像是個仁人君子,怎的說話卻是如此不經大腦,含血噴人?”

葉真武怒道:“我沒有,你就是殺人兇手,此事乃我親眼所見,即便大羅金仙降臨為你開脫,也是死罪難逃。”

韓三寶也是忍不住怒火,怒道:“你親眼所見?笑話,誰看見是你親眼所見了?憑藉你一張嘴便能分辨黑白,判定生死?那我還說是你殺了人,也是我親眼所見。”

上官子真聞言心裡一陣苦笑,果然是山賊本色,果然是一點兒不肯吃虧。

葉真武沒想到對方竟然反咬一口,又急又怒道:“胡說八道,我……我為何要殺清風明月兩位師兄?”

韓三寶冷笑一聲,既然成功把矛頭指向對方,便不能輕易移開。信口胡說道:“這個我知道,是我親眼所見,也是我親耳所聞。因為你做了某件見不得人的事,被你兩位師兄撞見,所以你才殺人滅口。”

葉真武羞怒得面紅耳赤,喝道:“我沒有,你血口噴人!”

上官子真聽到此處,心裡暗自嘆息一聲。很顯然,這場刀槍舌劍,葉真武實力薄弱,已經輸得一塌糊塗,若再讓他們說下去,興許便會動上手。

於是上官子真呵斥道:“夠了,無塵觀前大吵大鬧,成何體統?是非黑白,靜待掌門師兄出來定奪。”

葉真武被他一喝,再不敢多言。

韓三寶正在氣頭上,卻是不給面子,冷笑道:“你們太華山從上到下果真沒有一個好東西,掌門人百里小氣,你上官子真護犢子心切,縱容門下弟子冤枉我,所謂名門正派,便是你們這般?”

這話可謂極為不客氣,不過此時他有池飛羽做靠山,哪裡還顧得什麼,只管將自己心中那口惡氣發泄出來再說。

上官子真聞言,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韓三寶揣着明白裝糊塗來罵他,他可以不予計較;他九個愛徒慘死一事,他玄宗難逃干係,但掌門師兄勸阻,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也不去計較。

可太華山對他恩重如山,如今他的話干係到整個太華山顏面的事情,卻是半絲不敢含糊。

只見他臉色沉了下來,說道:“三寶,稍安勿躁。你二人各執一詞,誰是誰非,我無法分辨。我誰也不護,誰也不幫,靜待掌門師兄定奪。待查明兇手時,我太華山自會秉公辦理。”

韓三寶在沒有池飛羽撐腰時,尚且敢當面罵他,此時有池飛羽撐腰,更是無所顧忌。自己被他門下弟子冤枉成殺人兇手,他不願替自己說話,便是默認自己也是兇手的事實了。

此時哪肯輕饒?冷笑道:“秉公辦理?哼,將客人冤枉成殺人兇手,便是你太華山的公?你身為太華山十長老,任由你門下弟子滿嘴噴糞,含血噴人,便是你上官子真的公?好啊,好啊,正好藉著會仙大會之便,我倒是要讓天下人來分辨分辨,你所謂的公,到底公是不公!”

上官子真自陡然得知九個愛徒集體隕落後,心性已大不如前了,有時候想到傷心處,甚至有入魔的趨向,這從他竟敢當著百里浩然的面掀桌子便可看出一些矛頭,只不過他修為高深,又有百里浩然等師兄弟不時開導,勉強壓制着而已。

此時聽到韓三寶咄咄逼人的話,一股怒火自心頭飆升起來,瞬間擊潰他長久以來勉強保持着的平靜。

“放肆!”

上官子真大喝一聲,猛然間一掌拍向韓三寶面門。

他一怒之下,只想一掌擊斃對方,一掌拍出,用盡全力,掌風如雷,拳勢如龍,頃刻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