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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歡理解琳琅此時的心情,他此時也想將琳琅擁入懷好好安慰一番,不過這個地方顯然是不合時宜,見到琳琅淚珠兒不爭氣地滾落下來,心憐愛,取出了一方香帕,這是琳琅私下送給他的香帕,此時卻要用來給琳琅擦眼淚。

琳琅接過香帕,雖然心情沉重悲傷,但姿勢還是十分優雅,擦了擦眼角淚水,輕聲道:“我昨天派人去了縣城,帶去了酒窖的鑰匙,是打算讓大作師將兩壇酒王送過來。大作師和姑父今日一同前來,而且為了安全,還帶上了十名夥計一同趕來。”

楚歡皺眉道:“難道途還有人攔道?”

琳琅道:“他們前來之時,姑父雇了馬車,酒王放馬車裡,由姑父親自守護。他們走的是官道,而且青天白日行路,本事不該出現差錯的。”

楚歡微微頷。

“但是行到半途,他們說官道上邊上遇上一群乞丐,那群乞丐見他們經過,有一名乞丐突然從路邊衝出來......!”琳琅說到這裡,輕嘆道:“那乞丐出來的突然,被我們的馬撞倒,路邊的那群乞丐便圍上來......!”

楚歡眉頭鎖起:“莫名其妙出現一群乞丐?”只覺得這間有些問題。

如果說通州地界上,路途遇到乞丐,那倒不是稀奇的事情,通州窮困,乞丐眾多,可是雲山府這一帶,卻很少出現大批乞丐出現道路上。

琳琅秀眉微蹙,神色凝重,微點螓:“大作師下馬帶人與那群乞丐理論,他處事穩重,自然不會與那群乞丐起爭執,只是勸說,好言相商,本想花點銀子了事,可是......!”說到此處,搖頭苦笑道:“可是姑父這時候卻下車,而且竟然還抱着兩壇酒王上前......!”

楚歡心一沉,知道是要出事了。

果然,琳琅接着道:“那群乞丐見到姑父上來,卻突然一哄而上,大家還沒有醒過神來,姑父手裡的兩壇酒王就被搶走,大作師當下讓人追趕,與那群人動了手,兩壇酒王當場被打碎,而那群乞丐也一鬨而散......!”苦澀一笑,道:“這就是天意。”

楚歡輕聲道:“前去取酒王,為何沒有跟我說一聲?”

琳琅道:“你這陣子一直當差,本就勞累,我......我不想你因為御酒的事情多增煩惱。”

楚歡聞言,心一陣感動,其實他一直都對琳琅的御酒評選十分的關心,為此是齊王瀛仁那邊埋下了伏筆。

只是他如今行轅那邊當值,卻也是沒有時間整日里與琳琅一起,聽琳琅話滿是關心之意,心感動,差點便要去握住琳琅小手,但是還是忍住,柔聲道:“琳琅,如今你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你的不開心就是我的不開心,我心裡本也記着酒王之事,還以為明日才會派人去取。我近衛軍那頭也已經向衛統制告了假,本是想明日親自往縣城去一趟,誰知......!”說到這裡,卻還是笑道:“不過事情已經生,咱們靜下心來,想想其他對策才是。”

琳琅聽楚歡軟語,本來絕望透頂的心也是一暖,勉強笑了笑,隨即輕輕搖頭道:“五年來,我蘇家的心,能夠與方家一搏,就是要靠酒王。方家的人不笨,他們五年前奪下御酒之後,也不可能料到五年後會生什麼,所以他們也一定早早做好了準備。”頓了頓,沉默一陣,才道:“我一直覺得,方家此番前來參加御酒評選,只怕也有他們方家自己的酒王......!”

楚歡皺眉道:“你是說......?”

琳琅微點螓:“妙草堂的老東家本就是一個頂尖的釀酒師,五年的時間,也足以讓他釀製出好的美酒來。方家雖然上一次買通了沈涇,但是他們不會料到這一次還是沈涇前來,而且他們也不敢確定這一次的主持官員會被他們買通......所以他們必定也酒水本身下功夫!”

楚歡道:“若果真如此,咱們的處境只怕有些困難了。如果有竹清酒王,無論他方家釀出什麼酒王,咱們也不會擔心,但是如今咱們的酒王已經沒有了,按照你的估測,他們還有酒王手......!”說到這裡,愈覺得事態嚴重起來,不由皺起眉頭。

琳琅苦笑道:“天意使然,到了這一步,對這次御酒評選我也死了心。”她抬頭,美眸看着黑色的天幕,輕輕道:“但是我早就說過,無論十年二十年,我會一直等下去......!”

此時韓淵和梁坊主走過來,梁坊主可憐兮兮道:“琳琅,你看......你看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要不......要不姑父暗去找找沈少卿......他方家當初是用銀子坑了咱們,這一次,咱們......咱們也用銀子去買通沈少卿......!”

“不要說了!”琳琅對梁坊主實沒有什麼好感,只是念着是自己的長輩,保留着後一分面子,“姑父,如果要用銀子去取得御酒之名,父親五年前就這樣做了。父親一生只想着憑藉酒水本身的實力去奪得御酒,難道你要讓琳琅違背父親的遺願?”

梁坊主臉色是尷尬,訕訕道:“我這也是為你好......!”

琳琅不等他多說,已經截住話頭道:“事已至此,看來想要勝過方家已經十分困難。姑父,這幾年你酒坊也是辛苦了,酒坊眼看着要關門,我也不留你了。從今天開始,你也不必再回酒坊,回頭我會給你送一筆銀子過去......你做個小生意,好好和姑姑過日子......!”

梁坊主皺眉道:“你這是要趕我離開?”

“不是我趕你離開。”琳琅搖頭,但神色堅定:“用不了多久,都是要走的,你早走幾日,也未嘗不是好事,至少不會耽擱你的前程。”

梁坊主臉色有些難看,道:“琳琅,姑父雖然做了些錯事,但是自問還是一心幫着你,你可不能虧着姑父!”

琳琅也不看他,卻往屋內行去,只是淡淡道:“我自然不會虧待姑姑!”她這話說的也明白,日後的照顧,不是看梁坊主的面子上,而是看姑姑的面子上。

梁坊主見琳琅也不回頭看他一眼,顯得十分冷淡,知道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他一甩衣袖,便往府外走去,口已經叫道:“陳三,給我套上馬車,我現就要離開,既然別人親不認,容不下我,我也不會厚着臉皮寄人籬下。”

琳琅腳步一停,嬌軀一顫,頓了一下,但終究還是決然走向正堂。

楚歡看着梁坊主離去的背影,眼顯出怪異神色,他快步追上琳琅,輕聲道:“琳琅,我忽然想起還有一件事情沒辦,現便要離開,你早些歇着,回頭我來看你......!”

琳琅擔心道:“這麼晚了,你......你要去哪裡?你自己......自己要小心......!”

楚歡溫柔一笑,也不多言,到了側門,先將自己的甲胄脫下,交給一名家僕暫時保管,又讓家僕取來一塊布棉,他動作迅速將布棉撕開,麻利地用布棉包住了大黑馬的四隻蹄子,這才翻身上馬,騎着馬從側門而出,繞過巷子,從胡同繞到前街,正好瞧見梁坊主上了剛剛套好的馬車,順着長街往前面去,楚歡也不猶豫,拍馬跟上。

大黑馬四蹄都包住了布棉,馬蹄子踩踏街上的青石板上,卻毫無聲息。

夜色深沉,十分昏暗,沿途偶爾從屋內露出的燈火也是十分黯淡,楚歡與前面的馬車拉開一段距離,既不太近,卻也不遠,但是卻他的控制範圍之內,昏暗之,即使黑乎乎一片看不清前面的馬車,但是他卻也能夠憑藉著前方馬車出的車軲轆聲和馬蹄聲判斷出他們的位置所。

轉了幾條街,楚歡一直不遠不近地尾隨後面,眼見得拐到一條街道上,馬車漸漸慢下來,楚歡也放慢了速,騎馬靠到了道路旁邊,黑蒙蒙很難看清楚。

很快,馬車就停了下來,楚歡昏暗之依稀看到梁坊主下了馬車,隨即見到梁坊主似乎對車夫說了什麼,馬車徑自離開,而梁坊主卻是左右看了看,並沒有看到靠牆角邊的楚歡,或許是覺得無人跟蹤,這才順着街道往前行,拐到了另一條頗有些熱鬧的街道上。

楚歡一直跟着到了那條街,翻身下馬,卻是牽着馬遠遠跟梁坊主後面,這條街上許多的屋子前面掛着燈籠,聽得琴音裊裊,簫聲陣陣,有鶯聲燕語,街上馬車來回,行人不少,不知不覺,卻是跟着梁坊主來到了雲山城的煙花場所。

梁坊主腳步很快,楚歡跟後面,只行出片刻,就見到梁坊主已經一家風月青樓面前停下,便有姑娘濃妝艷抹的妖嬈姐兒迎上來,梁坊主卻是十分熟練地左擁右抱,兩名姐兒的簇擁下,進了樓子,瞧他模樣,對這裡竟似乎很為熟悉。

他大部分的時間幾乎都是待縣城,楚歡此時也不好判斷他是真的熟悉這處樓子,還是因為他熟悉風月之事。

見到梁坊主進到裡面,楚歡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低聲自語:“突然出現的乞丐,平日里遇事往後縮,這一次卻敢主動上前,而且還抱着酒王......若是沒有古怪,那才真的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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