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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歡見馮午馬在喃喃自語,一時也沒聽清楚,卻是走到窗邊,亦是從那窗紙紙孔往裡面望去,裡面黑乎乎的一片,並不能立刻看清,稍微適應,這才發現屋子裡面竟是空空如也,莫說人,便是連一桌一椅也沒有。

這屋內竟是桌椅不存,空蕩無比。

楚歡皺起眉頭,但是很快,他就聞到了一種香味,這種香味彌散在鼻尖,竟似乎是從屋內彌散出來,雖然屋內收拾的乾乾淨淨,但似乎還是留下了一時無法散去的香味。

馮午馬已經看着楚歡,輕聲問道:“現在你可明白這些花的作用?”

楚歡點點頭,嘆道:“似乎明白了。”

馮午馬淡淡一笑,緩緩道:“其實胭脂也分很多種,各地出產的胭脂無論成色和香味,都頗有些不同,不懂行的人或許看不出什麼,但是只要稍有了解,便能夠大致區分他們的區別。無法辨別顏色之時,最好的方法就是由一隻嗅覺靈敏的鼻子,能夠用鼻子辨識出胭脂的不同。”

楚歡道:“原來你很懂胭脂?”

馮午馬面不改色道:“我懂的或許比你想的還要多。有時候多懂一些,或許能救自己的命。”

“這話有道理。”

“你聞到的胭脂香味,其實是出產自南邊的金陵道。”馮午馬平靜道:“金陵道是我大秦除了京城之外,最為繁華之地,十里風月,琴瑟笙簫,歌舞昇平,都說天下美人盡出金陵,有美人的地方,自然不會少了胭脂。”

“棠梨葉落胭脂色,蕎麥花開白雪香......!”楚歡輕聲道:“美人與胭脂本就是天作之合。你的意思,這裡有胭脂的香味,而且胭脂來自金陵道。”

他此時已經想到,方才聞到一股子淡淡幽香味,似乎在琳琅的閨房中聞到過,這時候明白過來,這味兒是胭脂的香味。

金陵道的胭脂乃是一等一的上等胭脂,像琳琅這樣注重儀錶卻又身家巨富的女子,所用的自然就是金陵道出產的胭脂。

“七羅香。”馮午馬很肯定地道:“這種胭脂是金陵道出產的七羅香,品種算得上名貴,產量不多。”

楚歡微一沉吟,終於道:“院里養着早春歸,其目的並不是真的為了養花,而是用早春歸的香味來掩飾胭脂的香味。”

馮午馬點頭道:“不錯。屋子裡空空蕩蕩,定然是這兩日才收拾乾淨,但是他們無法祛除裡面沉積下來的七羅香味道。能夠讓七羅香的香味沉積到這個地步,這間屋子內此前至少數年內都使用七羅香。他們或許是擔心我們發現這裡的古怪,一處空屋子,如果有七羅香的味道,總是有些古怪的。”

“所以他們尋來了早春歸。”楚歡道:“無巧不成書,這早春歸的香味與七羅香竟是極其相似,幾乎可以以假亂真,他們養着早春歸,只是以防萬一,如果我們發現這裡有香味彌散,看到院子里養着早春歸,便不會懷疑。”

馮午馬淡淡道:“只是他們或許想不到,幾年前我見過這種早春歸,而且當時就發現它與七羅香的味道相仿,為此我特地花了兩天時間去研究它們之間的不同,也恰恰讓我找到了兩種香味的差別。”

楚歡輕嘆道:“所以我們回去之時,你從這裡經過,便發現了這裡的古怪。”

馮午馬看着楚歡,微微頷首,平靜道:“他們大費周章,掩飾這間屋子的香味,無非只是一個原因而已。”

“這屋子裡曾經住着人。”楚歡緩緩道:“而且屋子裡的主人曾經長期使用七羅香,據我所知,除非有特殊的癖好,男人很少用七羅香。”

馮午馬目射.精光:“但是蔡十三卻告訴我們,這忠義莊只有他們兩個人。”

“他自然撒謊了。”楚歡目光也犀利起來:“一個人撒謊,總會有原因,他為什麼要撒謊?”

馮午馬微一沉吟,目光再次看向那黑乎乎卻又空蕩蕩的屋子,微皺眉頭:“我很想知道,這屋子裡以前究竟住着什麼人?為何會突然搬走?”頓了頓,看向楚歡,輕聲道:“方才在假山那邊有血跡被清理乾淨,這裡又故意用早春歸掩飾七羅香的香味,這一切都是早有準備......忠義莊地處荒郊野外,周圍十里都見不到人,而且這樣陰森清冷的地方,若非湊巧,很少有人會往這裡來。”

楚歡四周打量一番,亦是輕聲道:“不錯,我想應該也不會有人往這裡來。但是這一次......我們卻來了,而這些掩飾,難道就是因為我們的到來?”

馮午馬皺眉道:“你什麼時候知道要來忠義莊?”

楚歡看着馮午馬:“至少不會比你早。”

馮午馬點頭道:“不錯。直到殿下親口說出要往忠義莊來之前,我們都不知道目的地是這個地方,而殿下也不過是黃昏時分才說出這個消息。”

楚歡神情凝重:“如果這些掩飾都是為了準備我們的到來,那就說明在此之前,早已經有人知道我們要到來。”

馮午馬的神色也立時難看起來。

兩人就如同兩道幽魂,靜靜站在院子裡面,都在想着什麼,便在此時,忽聽到屋外傳來腳步聲,腳步聲很輕,但是楚歡和馮午馬又是何等人物,警覺性非同一般,都是聽到那輕盈的腳步聲,身形閃動,已經貼到了牆壁處。

很快,他們就聽到門鎖打開的聲音,二人都是皺起眉頭,身體移動,往牆邊角落過去,一左一右,都是貼在牆角,牆角陰暗無比,二人也似乎被牆角的陰暗所吞噬,化為牆壁的一部分。

一隻白色的燈籠從門外進來,牆角的楚歡一眼就看出是刀疤人,刀疤人進到院內,並沒有繼續前行,很快,楚歡便看到又一道身影走進了院中。

那人走的很慢,卻正是一身灰褐色麻衣的莊主蔡十三。

蔡十三慢慢走進院內,刀疤人這才提着白燈籠,跟在蔡十三的後面。

楚歡和馮午馬都是隱在牆角,寂無聲息,但是兩人都知道蔡十三心懷不軌,所以各自戒備,隨時準備出手。

蔡十三緩步走到了那間屋子前面,距離屋門還有五六步遠,便即停下,靜靜地站在那裡,刀疤人則是跟在蔡十三身後,手裡拎着白燈籠,一聲不吭,如同石頭一般。

楚歡和馮午馬都是很為詫異,不知道蔡十三深更半夜來這裡做什麼。

蔡十三站了許久,楚歡正不知他要搞什麼名堂,忽地聽到一陣哭聲,那哭聲不大,斷斷續續,楚歡驚訝間,卻已經發現哭聲竟是從蔡十三那兒傳來。

蔡十三竟然在哭泣。

蔡十三顯然是在極力地壓抑着自己的哭聲,他的哭聲也顯然是情不自禁,就站在屋門前幾步遠,盯着那扇緊閉的門,壓抑地哭泣着。

白燈籠,詭異的黑屋,離奇的哭聲,陰氣森森,楚歡雖然是膽子極大,但是身處這樣的環境,依然感覺到身上發毛。

他見過許多的事情,但論起詭異,還真是無處今夜的忠義莊。

蔡十三哭泣片刻,刀疤人終於輕聲勸道:“莊主,你......你保重身體,若是被他們知道,事情可就不好了。”

楚歡和馮午馬同時都明白,刀疤人的“他們”,自然是指瀛仁這一行人。

他們連哭聲都要隱瞞,顯然是另有他心。

若是換成性情衝動之人,看到這樣的場景,只怕便要上去逮着這兩個人,逼問他們到底隱瞞着什麼,到底居心何在。

但是楚歡和馮午馬卻都知道事情遠沒那麼簡單,而且這個時候動手,只怕還要打草驚蛇,都是按兵不動。

二人既然知道忠義莊絕對不止這兩個人的存在,那麼就必定還有其他人隱藏着,在沒有查清其他人的存在之前,當然是不能輕舉妄動。

蔡十三哭聲減小,他的身體在黑夜中看起來十分的虛弱,身體晃了晃,終是轉過身來,輕聲道:“咱們走吧,這間院子......我只怕再也不能進來了。”

刀疤人勸道:“莊主,一切都會好起來。”

蔡十三苦笑搖頭道:“到了今日,哪裡還能有其他轉機。”也不多言,回頭又看了那空蕩蕩的屋子一眼,終是不再猶豫,緩步向門外走去,只走出幾步,忽聽得寂靜的莊園傳來一聲怪叫,那怪叫聲來得極是突兀,沒有任何徵兆,就似乎是有人看到了極其恐怖的景象,所以失聲發出凄厲怪叫。

蔡十三神色驟變,加快了步子,刀疤人快步跟着出了院子,臨走前還不忘鎖上大門。

楚歡和馮午馬自然也都聽到了那一聲凄厲的怪叫,兩人的神色同時大變,他們聽得清楚,那凄厲怪叫雖然短暫,但是卻正是從瀛仁所住的院落方向傳過來。

兩人一等院門鎖上,毫不猶豫都翻.牆而出,往瀛仁院子飛奔而去。

兩人速度奇快,夜色之下,宛若兩頭奔行的獵豹。

雖然莊園內道路交錯,但是二人卻是很快就來到了院外,衝進內,已經有人沉聲喝道:“是誰?”

馮午馬立時道:“是我。”

只見李卯兔正快步走過來,馮午馬已經沉聲問道:“出了何事?剛才為何出現叫聲?”他說話之時,四周巡看,只見護衛們都是恪守其位,倒是鬆了口氣。

李卯兔神情嚴峻,道:“是禁衛軍的叫聲。”

楚歡立時皺起眉頭。

禁衛軍是他的部下,問道:“出了何事?”

李卯兔沒有說話,只是抬起手,往空中指了指,馮午馬和楚歡循着李卯兔手指望過去,臉上都是變了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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