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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之中,魯天佑猜測陳縣縣令有可能是道門門徒,林黛兒立刻搖頭道:“不會。.陳縣縣令雖然是一縣之尊,但是陳縣的石場並不歸屬縣衙門管轄。按照侯幕信的說法,朝廷似乎專門設立了一個衙門,叫......叫石礦署,石場開採,都是由石礦署和戶部司一同管理。”

當初侯幕信帶着眾人撤到町谷石場,林黛兒之前對石場毫不了解,聽侯幕信讓大家扮成採礦工,為了安全,少不得向侯幕信詢問幾句,對石場這才有了幾分了解,知道石場不歸屬縣衙管轄,而是另有衙門管理。

當時林黛兒只覺得道門確實能耐不小,此時細細回想起來,卻感覺能夠在石場藏身而不露痕迹,這後面肯定不簡單,或許正如自己所想,天門道徒已經發展到官府之中。

魯天佑道:“莫非道門的人,就在石礦署活着戶部司之中?”

“石礦署管理財務,可能性小一些。”林黛兒道:“戶部司卻管理開採和售賣,招募採礦工據說也是由戶部司負責。”

“那麼一定是戶部司有道門的人。”侯幕信若有所思道:“能夠讓咱們隱匿在町谷石場而不露痕迹,恐怕也只有戶部司的高官可以做到......黛兒,那批武器如今藏在何處?”

林黛兒搖頭道:“具體下落,我現在也不知曉了。”

魯天佑一怔。

“我們將那批武器裝備撤到距離黑水山不到十五里的地方,按照侯幕信所言,全都放置在一片樹林里。”林黛兒解釋道:“他說會有人接應,不用再去管。當時我們要應對禁衛軍,也就按他之言去辦,將兵器都運到了指定的地方,後來那批兵器就沒了下落,我猜想肯定是道門的人接應走了。”

魯天佑道:“如此看來,想要聯絡上道門,咱們便需要往通州城去一趟了,打探戶部司的情況。”猶豫了一下,道:“黛兒,此行兇險未知,你留在這裡等候,我獨自去通州城打探一番,看看有沒有機會與道門的人聯絡上。”

林黛兒卻已經拿起靴子穿上,道:“你覺得我會一個人留在這裡嗎?”

魯天佑勉強一笑,道:“也罷。不過咱們還是換一身打扮去通州,這個樣子可不成。”

......

......

縣衙大牢,陳冲看着禁衛軍帶來的老弱婦孺被關進大牢之中,擦了擦額頭的汗,並不知道町谷石場已經發生過異常殘酷廝殺的他,實在弄不明白為何亂黨都只是一些老弱婦孺。.

送來囚犯的是郭陽,郭陽雖然只是禁衛軍的郎將,但是身份絕不比陳冲低,陳冲依然是卑躬屈膝,惶恐不安。

“陳大人,請吧!”陳冲見到亂黨都被關入大牢,正要領着眾人出去,忽聽得後面傳來郭陽淡淡的聲音,忙道:“大人請,大人請!”

他只以為郭陽是在與他客氣,回過身,卻發現一名禁衛軍士兵竟是拉着一閃牢門,郭陽站在一旁,手按刀柄,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陳冲心中“咯噔”一沉,顫聲道:“大人......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郭陽淡淡道:“統制大人有令,請陳大人在這裡歇息一陣子,你放心,不會餓着你!”

陳冲還想說話,但是看着郭陽冷峻面孔,還有那握刀的手穩定而有力,嘆了口氣,規規矩矩走進了大牢之中。

郭陽走出縣衙大牢之時,衛天青就在外面等待,上前拱手道:“大人,已經辦妥。”

“我留下二十個人,歸你帶領,就留在這裡。”衛天青道。

軍令如山,郭陽不問為什麼,只拱手稱是。

此時天色已經亮起來,一人快步過來,卻是陳縣縣尉,跪倒在地,稟道:“大人,縣衙的馬匹都已經歸攏起來,總共是二十八匹馬。”

衛天青點頭道:“很好,你留在這裡,聽候郭郎將吩咐,此事過後,本將會稟明總督大人,為你請功。”

“小的不敢居功。”縣尉心中美滋滋的,“願為大人赴湯蹈火!”

衛天青滿意點頭,從縣衙後門出來,縣衙後面,人馬正在整備,在石場得了一部分馬匹,再加上縣衙湊上來的,倒也有六七十匹駿馬。

衛天青出來,向費郎將吩咐道:“費郎將,本將與林大人先行趕往通州,你率人隨後跟上。”

費郎將拱手稱是。

林大人此時已經上馬,包括楚歡在內的六七十名禁衛軍此時也翻身上馬,林大人一抖馬韁,飛馬馳出,身後很快響起轟隆隆的聲音,海浪般卷過長街。

陳縣距離通州不算近。

一群人馬縱馬飛馳,馬不停蹄,中午時分,才在半道上短暫歇息,食用乾糧。

衛天青見到楚歡坐在路邊,走近過去,從懷中掏出一隻小酒袋子,飲了一口,遞給楚歡,輕聲道:“楚兄弟,還在想着昨晚的事情?”

楚歡搖搖頭,臉上神情卻頗有些凝重。

衛天青問道:“那是有什麼心事?”

“衛大哥,小弟冒昧問一句,此去通州,是否是因為查到了一些什麼?”楚歡壓低聲音道。

衛天青猶豫了一下,終於輕聲道:“町谷石場藏匿亂黨,我和林大人已經查知與戶部司有牽連,此番去往通州,是要迅速將通州戶部司司曹控制住。”

“衛大哥是懷疑戶部司有亂黨同謀?”楚歡依然是凝重之色。

衛天青點點頭,道:“這應該是錯不了。控制住戶部司,揪出司曹,有林大人在,定能將隱藏在通州官府的亂黨一網打盡。”又低聲道:“此事只能速辦速決,不能耽擱,若是晚了一步,被戶部司的亂黨得到風聲,恐怕他們會逃脫。”

楚歡微微點頭,張了張嘴,但終究沒有說出話來。

衛天青感覺楚歡心中必有所慮,問道:“楚兄弟,你是否有什麼話想說?”

楚歡猶豫了一下,看着衛天青,正色道:“衛大哥,小弟冒昧說一句,如果此時徑直去控制戶部司,只怕更要打草驚蛇。”

“此話怎講?”衛天青皺眉道。

楚歡既然開了口,也就不隱瞞,道:“衛大哥可還記得那批兵器?”

“自然記得。”衛天青道:“只是在町谷石場並沒有找到那批武器裝備的下落,卻不知他們藏匿到何處。不過如果能從戶部司揪出亂黨,那批兵器的下落想必也能水落石出。”

楚歡心中暗嘆。

衛天青武功不弱,練兵有方,但是真要論起權謀詭計,卻似乎還是弱了一些。

“衛大哥,上次咱們前來通州,有一個人憑空失蹤,可還記得?”

衛天青道:“你是說通州營千戶段荀?”

“是。”楚歡點頭道:“據通州知州趙大人所言,段荀控制着通州的關卡路口.交通,在通州地面上的貨物車輛,都是在段荀的掌控之中。只不過此人後來突然失蹤,甚至預謀毒害趙大人......!”

衛天青皺起眉頭,他似乎感覺到一些什麼,但是卻又發現腦子有些亂,一時間竟是理不出頭緒,輕聲道:“楚兄弟,你或許不知,神衣衛孫百戶不久前已經來到通州,調查那批兵器和段荀的下落,但是直到今日,卻杳無音訊,也如同失蹤了一般......!”

“那就更古怪了。”楚歡道:“大批兵器可以通過通州的各道關卡進入黑水山藏匿,負責掌控通州關卡隘口的段荀卻突然失蹤,前來調查的孫百戶不見蹤跡,亂黨可以堂而皇之地藏在町谷石場不被發現,戶部司似乎也捲入進來......衛大哥,這麼多怪事連在一起,事情可就不簡單了。段荀若是與亂黨沒有牽扯,斷不會放着千戶之位不要突然消失,如果說戶部司中也有人與亂黨有牽扯,那麼戶部司與段荀就很有可能有關聯......只是整個通州,真的只有段荀和戶部司與亂黨有牽連?是否還有其他衙門也存在亂黨同謀?如果此時去查戶部司,會不會打草驚蛇?”

衛天青聽楚歡這樣一說,便覺得事情大不簡單。

便在此時,遠處的林大人已經翻身上馬,那個意思便是說讓眾人上路。

衛天青急忙跑過去,低聲說了幾句什麼,隨即便見到林大人又下馬來,跟着衛天青走到了楚歡身邊,三人卻是與眾人拉開一段距離,在說著什麼。

李宗全也在這群人之中,見到楚歡與衛天青和林大人在一起,臉色陰沉,冷哼一聲。

衛天青此時卻是將楚歡的疑慮告訴了林大人,林大人面無表情,微一沉吟,才向楚歡問道:“你是說,通州官府,不僅僅是一個戶部司捲入進去?”

楚歡道:“卑職不敢胡亂猜測,但是既然大人查知戶部司有問題,那就不能排除通州其他的衙門沒有問題。”

林大人背負雙手,又沉吟一陣,終於道:“看來事情比我想的還要複雜,這通州......有一張網。”

衛天青皺眉道:“如果真的有一張網,那麼編製這張網的又會是誰?”

林大人凝視楚歡道:“楚歡,你覺得會是誰?”

“卑職不知。”

“你心裡一定有想法。”林大人道:“昨夜你違抗軍令,本來回到府城,我是要讓喬總督重加處置,不過如果你真的能將功贖罪,我給你機會。”

楚歡平靜道:“卑職沒有任何證據證明誰是亂黨。”

“我不需要證據。”林大人道:“這裡只有我們三人,你心裡想到誰,儘管說出來,便是說錯了,也沒有關係。”

楚歡猶豫了一下,終於道:“如果真的能在通州編出一張網,他便需要控制各個衙門的能力,這樣的人,在通州並不多!”

衛天青忍不住道:“難道是通州知州趙廣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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