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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勝才道:“欽差滿月令牌,如果加上地方總督的印信以及衛所軍指揮使的兵符,在特殊情況下,確實可以調動五千人的兵馬。只不過……衛所軍一旦調動,也就代表發生了連州軍都無法處理的大動『亂』,總督大人覺得湖州幾支匪患,就有必要讓楚大人拿出金牌調兵嗎?”他神情淡定,緩緩道:“總督大人莫非沒有想過,如果衛所軍調動,地方上知道了,未必不會引起恐慌,只怕因此會生出更多的變故。”

袁崇尚皺起眉頭,沉默一陣,終於抬頭道:“楚大人既然不便見客,本督就此告辭。”顯然對軒轅勝才十分不滿,拉着臉,轉身便走。

袁崇尚身邊數名護衛都是瞧了瞧軒轅勝才,冷哼一聲,紛紛隨之而去。

軒轅勝才手握長弓,望着袁崇尚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袁崇尚拉着臉走出行轅,身後一名護衛已經跟上道:“大人,近衛軍的人實在是太猖狂了,也不想想這是在誰的地面上?他們還以為這裡是京城嗎?在這裡撒野?”815

另一人也是不滿道:“大人,咱們又何必去找欽差。湖州不過是匪患,烏合之眾,隨便派出千兒八百人,必能剿滅!”

袁崇尚拉長着臉,冷聲道:“休要胡說八道。”

幾人不敢多言,袁崇尚略一沉『吟』,已經有人牽過馬來,他翻身上馬,沉聲道:“去指揮使府!”

前幾日下了好一陣子雪,積雪未有消融,雖然街道上的積雪被掃開,但是道路兩邊的積雪卻堆得很高,袁崇尚武人出身,和一般的高官頗有些不同,其他各道大部分總督,一旦出門,都是不輕易『露』面,要麼坐轎,要麼坐車,身邊也會帶着眾多護衛,前方更有專人開路。

袁崇尚不同,他並不在乎那些繁文縟節,堂堂總督大人,騎馬帶着幾名心腹護衛時常在太原城街道上呼嘯而過,那也是太原城的一景,實際上不少人暗地裡還稱呼他為“虎總督”,意思是說這位總督大人如同老虎yiyàng威猛。

轉過一條街,迎面卻撞上一支車隊,三四輛車子在二十多名的壯丁簇擁下迎面而來,袁崇尚只能放緩馬速,皺起眉頭,身旁一人已經上前呵斥道:“快閃開!”

車隊之中,一騎從後面上前來,那人聽得前方被阻,本來帶着幾分怒意,但是瞧見袁崇尚,怒意頓消,寄出笑臉,翻身下馬,快步上前來,拱手道:“總督大人,草民冒犯,還請大人恕罪!”

袁崇尚此時卻已經認出來,這突然上前來的,竟然是如今的安邑首富陸冷月之子陸世勛,瞅了瞅那幾輛馬車,問道:“陸公子這是要運什麼?”

陸世勛忙道:“回大人話,草民即將大婚,因為要布置婚宴以及新房,所以這幾日草民都是親自帶人上街採買……!”指着那幾輛車道:“這都是布置婚房的傢具……家父正準備給大人送上帖子,等到大婚之日,還要請總督大人做主婚人!”

袁崇尚頓時想起來,上次在陸府赴宴,陸冷月也說過,陸世勛即將大婚,到時候還要請袁崇尚主婚,當時氣氛熱烈,袁崇尚也就隨口答應,今日見到,才想起還有這麼檔子事。

袁崇尚如今事情繁瑣,哪有心情理會這些,但是陸家畢竟是安邑商界龍頭人物,也不好拂面子,只是點點頭,道:“本督若是有空,自然不會拒絕。”陸世勛連忙稱是,已經回頭讓車隊閃開一條路,袁崇尚也不羅嗦,正要拍馬離開,忽然想到什麼,回頭問道:“你什麼時候娶親?”

“還有七日。”陸世勛忙道:“除夕之前!”

袁崇尚點點頭,不再多言,拍馬而去,一路飛馳來到指揮使府,得知總督大人到來,厲夫人是個『婦』道人家,不好出迎,厲府的老許管家則是急忙出來迎客,袁崇尚直接問道:“厲指揮使這幾日身體如何?”

許管家恭敬道:“老爺一直在調理,已經可以下榻,不過身體還是十分的虛弱,所中之毒的毒『性』十分猛烈,大夫說對老爺五臟六腑都有過損傷,只能細心調養。”小心翼翼問道:“總督大人,是否有劉老六的消息?”

袁崇尚道:“刑部司如今還在調查,若是有消息,刑部司會派人告訴你們。”又道:“本督此來,是要找尋厲指揮使商議要事,你去告訴一聲!”

許管家一愣,袁崇尚皺眉道:“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去,十萬火急!”

許管家哪敢多言,匆匆而去,好一陣子,見到許管家扶着厲王孫來到大廳,厲王孫的氣『色』不是很好,臉上沒有血『色』,長發隨意盤起,似乎也是剛剛從榻上起來,當初虎虎生威的一條漢子,此時看上去十分的虛弱,許管家將其扶到客廳,厲王孫便輕輕推開許管家,正要拱手行禮,袁崇尚卻是上前來,握着厲王孫手臂,笑道:“你我兄弟,哪有這些俗套之禮?”扶着厲王孫在椅子上坐下,皺眉道:“你這身體怎地成了這個樣子?”

厲王孫苦笑道:“總督大人有所不知,雖說搶救及時,揀了一條『性』命回來,但是大夫也說過,那毒『葯』的毒『性』十分猛烈,也虧得下官以前身體堅實,中毒之時,運氣護住了心脈,否則已經是早就去閻王殿報到了。不過雖然撿回一條命,但是五臟六腑也已經受了傷……!”搖頭嘆道:“能否痊癒,尚未可知,只是這壽命恐怕不會太長……!”

“不要胡說八道。”袁崇尚皺眉道:“你的身體像鐵打的,不過是區區毒『葯』,怎麼說上壽命?”815

厲王孫似乎不願多說這些事情,問道:“總督大人今日親自過來,可是有什麼急事吩咐?”

袁崇尚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道:“湖州那邊,大盜叢林死灰復燃,湖州境內幾撥悍匪串聯一氣,已經劫掠了好幾處村子,湖州知州派人前來告急,湖州悍匪已經嘯聚千人,咱們這邊要安排兵馬前去平『亂』!”

厲王孫皺起眉頭,冷笑道:“叢林還沒有死?”看着袁崇尚,問道:“總督大人是否要調兵前去圍剿?”

“圍剿自然是要圍剿的。”袁崇尚嘆道:“但是如今從哪裡調兵?”

“太原城不是還有兩千禁衛軍嗎?”厲王孫眼眸子深處顯出怪異之『色』,“湖州雖然有近千悍匪,但終究是些烏合之眾,大人只需要派出一支兵馬,自然可以在最短時間之內平定。”神情嚴肅起來,“此時還不能耽擱,必須儘快做出安排,下官擔心事情拖得久了,會釀出其他的變故。”

袁崇尚嘆道:“誰說不是……厲指揮使,你說應該調哪只兵馬?”

厲王孫搖頭道:“下官不敢妄言。”

“老厲,你也知道。”袁崇尚有些尷尬,“玉鎖湖兵敗,折損了幾千人馬,禁衛軍還沒能緩過氣來,城中雖然還駐守兩千兵馬,可是城中不能無兵駐守,這兩千人馬是不能動的。”

厲王孫微微頷首:“大人說得甚是,太原城的城防最是要緊。那就只能從玉鎖湖那邊抽調兵馬了。其他各州的州軍也是不能輕易調動,各州城防不能出現絲毫紕漏……!”他瞥了袁崇尚一眼,緩緩道:“如今東南戰事正熾,咱們安邑也未嘗沒有別有居心之輩,據下官所知,那些天門妖道無所不入各州還是要加緊對天門妖人的搜查。”

袁崇尚『摸』着粗鬍鬚,眼中也是划過異『色』,但很快便笑道:“天門道想在安邑興風作浪,只怕他們沒有那個本事。”頓了頓,皺眉道:“不過玉鎖湖那邊,本督不想輕易調動。”

“哦?”厲王孫想了想,才道:“大人是擔心玉鎖湖的兵力不足?”

袁崇尚道:“數百里玉鎖湖,黃家盤踞在那裡,本督不要將平定叛『亂』,還要做到全殲,不能讓一個『亂』黨跑了。這是如今咱們安邑道首要的大事,至若湖州的『亂』匪,自然無法與黃家的叛『亂』相提並論。玉鎖湖如今的兵馬不到八千人,圍困玉鎖湖,已經有些捉襟見肘,若是再從那裡抽調兵馬出去,本督恐怕會『露』出缺口,到時候會被黃天易所利用。”

厲王孫似乎明白什麼,皺眉道:“總督大人的意思,莫非要調動衛所軍?”

袁崇尚笑道:“老厲,你可終於明白了。咱們安邑衛所之內,駐紮着諸多兵馬,此時不用,更待何時?衛所軍可有很久沒有經過陣仗,老厲,你就不想讓你手下的兵馬找機會鍛煉一下?湖州匪『亂』,正是大好時機啊!”

厲王孫沉默一陣,搖頭道:“總督大人,只怕此事不成!”

“不成?”袁崇尚眉頭立刻鎖起。

“倒不是下官不願意讓他們出去鍛煉。”厲王孫緩緩道:“只是大人知道,沒有兵部的調令,衛所軍可不能擅自調動,下官最多也只能調出五百人,兵馬不足。大人應該還記得當初圍剿叢林,當時他不過三四百人,我們派了近千人馬,那也是費了好大周章才將其擒獲,最後還被他的同黨劫救……這幫悍匪雖然是烏合之眾,但卻都是亡命之徒,打家劫舍慣了,廝殺起來,未必就比官兵弱,真要派兵圍剿,兵力絕對不可弱於他們,就算調動五百人出去,兵力也是遠不足夠。”頓了頓,盯着袁崇尚的眼睛,“還有一樁,眾所周知,地方平『亂』,都是以州軍為主力,衛所軍很少用來平定地方之『亂』,如果要用的上衛所軍,大家便知道禍『亂』不輕,大人如果調動衛所軍,不明.真相之人,還以為咱們安邑發生了天大的事情,與民心軍心都是無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