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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如海依然是淡定自若,眼皮子都沒眨一下,聲音如同石頭一眼堅定:“卑將是軍人,軍人的眼中,只認識軍令,不認識人。”

楚歡嘆了口氣,道:“如此說來,本督如果今日要強進去,熊將軍會對本督不客氣?”他的眼睛只是看着雷火麒麟那柔順的火紅色鬃毛,並無看熊如海。

“卑將只希望大人不要讓卑將擔上以下犯上之名。”熊如海目光如炬,“也請大人給卑將一絲薄面。”

“薄面?”楚歡笑出聲來,“本督為何要給你面子?你的面子……很大嗎?”

熊如海聞言,臉色陡變,便是他身邊的眾將士,也都是悚然變色。

“既是如此,卑將無話可說。”熊如海眼中已經顯露出怒色,“總督大人,請回吧!”

楚歡並不理會,拍了拍雷火麒麟的脖子,雷火麒麟徑自向前過去,熊如海沉喝一聲,身後的兵士刀槍齊出,全都對向了楚歡,楚歡冷目而視,問道:“你們這是要造反?”

“卑將等擔不起這樣的罪名。”熊如海冷笑道:“只是按照軍令行事。”沉聲道:“眾將士聽令,今日誰若是踏入大營一步,殺無赦!”

楚歡雙目一寒,就在此時,卻聽得楚歡身後傳來一個聲音道:“你為什麼不讓我們進去?楚叔要進去,你為什麼攔着?”

眾人目光瞧過去,只見從後面走上來一人,這人高頭不高,尖嘴猴腮,看上去十分的瘦弱,但是他一雙眼睛卻是精光四射,眼眸子里都是不滿之色。

“秦雷……!”白瞎子驚叫一聲,“你……你這臭小子怎麼跟過來了?”

秦雷看向白瞎子,也有些不快,道:“你走了也不跟我說一聲,你不是說教我練刀嗎?為什麼偷偷摸摸跑了,這裡這麼好玩,你怎麼也不帶我過來?要不是我跟着過來,就看不到這裡了。”

白瞎子無可奈何,楚歡也有些錯愕,看向白瞎子,白瞎子苦笑道:“這幾天秦雷跟着我,要我教他練刀……今天跟着大人過來,他也纏着要來,我偷偷溜出來,想不到……這小子也跟着過來,大人,這……!”

楚歡嘆道:“想不到雷兒的嗅覺也是如此靈敏。”

秦雷已經走上前來,抬手指着熊如海,問道:“你怎麼不閃開?楚叔要進去,你快閃開,讓我們進去。”他似乎對軍營十分感興趣,一邊說話,眼睛卻是往軍營裡面瞅着,看到裡面連綿的營帳,眼中充滿了好奇之色。

熊如海心中本就有火,但是楚歡乃是總督,他也不敢對楚歡動怒,此時一個不起眼的孩子突然竄出來,竟然用手指着自己,熊如海氣不打一處來,厲聲道:“小兔崽子,你是什麼東西,竟敢用手指着本將?”

秦雷目光從軍營移過來,看着熊如海,問道:“你叫我小兔崽子?”

“不錯。”熊如海只想把火氣撒在秦雷身上,更存了指桑罵槐的意思,心想不能罵楚歡,但是這小猴子一樣的傢伙既然是楚歡身邊的人,找到這個由頭,呵斥幾句,等同於呵斥楚歡一樣,“這裡是軍營重地,其實你這樣的兔崽子撒野的地方,還不給老子快滾?”

秦雷眨了眨眼睛,問道:“你說我是小兔崽子,是不是在罵我?小兔崽子,是不是罵人的話?”

熊如海冷笑道:“老子就是罵你了,你又能如何?”

“你罵我是小兔崽子,是不是就罵我爹是兔子?”秦雷開始向前走過去,“你是不是連我爹爹也一起罵了?”

熊如海見秦雷靠近過來,當然不會有絲毫的懼怕,他身形粗壯,如同野牛,秦雷身材矮小,乾瘦得很,像個小猴子,身高甚至剛剛高過熊如海的腰際,熊如海當然不可能將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孩子放在眼中,冷冷盯着秦雷。

“績父說過,每個人都會犯錯誤,犯了錯誤,要給人改正的機會。”秦雷看着熊如海,一本正經道:“你現在罵我,犯了錯,我聽績父的話,給你改正的機會,你現在向我道歉,然後讓我們到裡面去,我就原諒你,不打你了,你說好不好?”

眾人先是啞然,熊如海瞪大眼睛,懷疑自己聽錯了,轉頭問身邊的人,“他……他說什麼?”

身邊部下忙道:“他說要將軍向他道歉,只要道了歉,他……他就不打將軍了。”

熊如海愣了一下,隨即是在忍耐不住,就似乎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實在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笑聲之中,充滿了戲謔之意。

熊如海身邊那一群將士,似乎也覺得這小猴子,熊如海一笑,身邊的人也都不禁全都笑出聲來,即使是楚歡身後的近衛軍士,也都不禁莞爾。

白瞎子和仇如血卻都是神情古怪,用一種憐憫的神色看着眼前野牛般強壯的熊如海,他們知道這小猴子的底細,特別是仇如血,那在江湖上是絕對數得上號的人物,一手刀功也算得上是出神入化,就在不久之前,在秦雷手底下吃了個大虧。

兩人都是看向楚歡,卻見到楚歡氣定神閑,頓時心中都知道,楚歡這態度,恐怕是有意要縱容。

熊如海無意中得罪了小霸王,也活該他倒了大霉。

熊如海等人的大笑聲中,秦雷的眼中開始瀰漫怒色,他的拳頭開始握起來,熊如海見秦雷惱怒起來,心下更是好笑,笑聲更是放肆,“小兔崽子,難不成你還真想要對我動手?”往前踏出一步,步伐沉重,楚歡看在眼裡,知道這熊如海肯定也是練家子,底盤功夫極穩,卻見到熊如海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笑道:“道歉本將是絕不可能的,你若真有能耐,照着老子這裡打一拳,本將絕不皺下眉頭,老子倒要看看,你這小兔崽子到底有幾斤幾兩,敢在坤字營撒野。”

他這話看似是對秦雷所言,但實際上卻是對楚歡所說,無非是在奚落楚歡,左一句小兔崽子,右一句小兔崽子,那都是指桑罵槐,拐彎抹角衝著楚歡去。

楚歡是大秦帝國最年輕的總督,對於熊如海這些人來說,一直都是覺得楚歡無非是抱了齊王這棵大樹,才能在仕途上平步青雲,骨子裡卻是從不覺得楚歡有很能耐,他說要見識秦雷有幾斤幾兩,其實就是暗諷楚歡只是個無能之輩而已。

別人聽不出來,楚歡卻是心裡明鏡似地,不動聲色,只是秦雷一派天真,沒有心機,當然聽不出熊如海是在指桑罵槐,更不覺得熊如海是在楚歡面前耀武揚威,還只當熊如海真要自己去打他一拳,他雖然沒有心機,但也不是蠢笨,熊如海一干人在放肆大笑,充滿戲謔,秦雷還是能夠聽出一些味道來,他心中頗有些惱怒,上前兩步,與熊如海已經是近在咫尺,此時兩人的外形更是顯眼,一高一矮,一壯一瘦,對比極其懸殊,秦雷的個頭,堪堪超過熊如海的腰部,需要仰着頭才能看到熊如海的臉,而熊如海也要低着頭,才能看清秦雷。

秦雷握着拳頭,仰着頭,問道:“你不怕死嗎?”

熊如海戲謔笑道:“小兔崽子,你是說一拳便能打死老子?好得很,老子這幾天身上正痒痒,你儘管打下來……!”回頭笑道:“大伙兒都瞧好了,這小兔崽子說要一拳打死老子,老子倒要瞧瞧他有多大能耐。”向秦雷道:“這樣,你若是一拳能打到老子,老子今天就冒着違抗軍令之罪,讓你們進去,如果你一拳打不倒,那也好辦,當著這些人的面,你學三聲狗叫,如何?”

秦雷搖頭道:“我不用學狗叫,你一定會倒下的。”

熊如海哈哈笑道:“好,老子就喜歡你這性格。”瞅了瞅秦雷個頭,道:“看你這個頭,只怕還夠不着老子的肚皮。”他蹲起馬步,拍了拍自己肚皮,“來,小兔崽子,照你老子這裡打,老子真想聽聽你學狗叫的樣子。”說完,瞥了楚歡一眼,見到楚歡氣定神閑,只是淡定地瞧着秦雷,心中冷笑。

秦雷想了一下,抬起右手,看了看自己的拳頭,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想着什麼,隨即放下右手,抬起自己的左手。

熊如海有些納悶,問道:“小兔崽子,還不動手?”

秦雷認真道:“績父說過,我右拳打出去,容易死人,左拳還能有一線生機……績父還說,得饒人處且饒人,除非是真正該死的大壞人,否則不要輕易用右拳,用左拳打人,給人留一點點機會。”

“什麼繼父繼母的。”熊如海有些不耐煩,心裡只想着趕緊讓秦雷打完一拳,然後眾目睽睽之下讓秦雷學狗叫,如此楚歡就等若當眾折辱了楚歡,“還不出拳……!”

他話聲剛落,秦雷已經不再猶豫,左拳如同流星一般,豁然擊出。

所有人只見到一道巨大的黑影如同風箏一樣平地而起,斷了線一般,飛出老高,那道黑影在空中划出一道優美的弧線,隨即落地,落地之時,眾人都聽到“咚”的一聲巨響,就像有什麼重物重重砸在了地上,那黑影落地之時,四周的兵士驚駭地散開,四下里一切都靜止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過去,只見到熊如海那龐大的身軀此時正仰躺在地上,整個人呈“大”字形,一動不動,宛若死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