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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歡一愣,隨即笑道:“姑娘難倒覺得此事真的需要用刀子來解決?”

“莫說廢話。”甘玉嬌冷聲道:“要麼,現在就給我滾出去,等我回頭再收拾你,要麼,就給你一把刀,看看你有沒有資格在這裡多嘴多舌。”

楚歡皺起眉頭來。

“沒有膽子,就滾出去。”甘玉嬌見得楚歡猶豫,自然更是不放在眼裡。

楚歡看向甘侯,見到甘侯正帶着期盼之色看着自己,嘆了口氣,終於問道:“甘將軍,我是否可以冒昧問一句,你和這位水藍姑娘有何淵源?”

甘侯猶豫了一下,終於道:“實不相瞞,西梁人打到西關的時候,我西北軍也是節節敗退,西關百姓流離失所……你想必也知道,西梁軍挺進的速度極快,西關的百姓,有許多根本來不及撤離,就被西梁人包圍。”

楚歡點點頭。

“西梁人在西關燒殺搶掠,無數百姓命喪西梁鐵蹄之下……!”看了水藍一眼,神情凝重,“水藍本是普通的農家姑娘,全家都……哎,都慘死在西梁人的刀下,本來……!”頓了頓,卻是在有些說不下去。

水藍已經抬頭道:“我的家人都死在西梁人的刀下,那幫畜生,將搶掠的年輕女人要帶回他們的軍營,肆意凌辱,那次他們抓了包括我在內的十多名姑娘,準備押送回營,走到半道上,是將軍的部隊突然出現,將那干畜生殺了個一乾二淨,將我們救了出來……!”

楚歡聞言,神情黯然。

“將軍救了我們之後,還給我們分發盤纏,還有家人的,去尋找家人,沒有家人的,去投奔親眷……!”水藍淚水漣漪,“我舉目無親,懇求將軍收留下來,願意在將軍身邊服侍……!”

甘侯嘆了口氣,並不說話。

“將軍本來是拒絕,可是……可是將軍救了我的性命,而且殺光了那些畜生,為我家人報了仇,這份大恩大德,我不能不報。”水藍雙眸淚光閃動,“如果無法報答這份大恩,我只能一死……!”

甘侯搖了搖頭,一臉唏噓。

“那時候玉嬌姑娘也在將軍身邊,看到這樣,便勸說將軍將我收留下來……!”水藍感激看了甘玉嬌一眼,“玉嬌姑娘的恩德,我一輩子也不會忘。”

甘玉嬌冷哼一聲,道:“如果早知今日,當初就該讓你死去。”

水藍道:“是,如果當時死去,現在就不會讓玉嬌姑娘為難。”

甘侯終於道:“水藍留了下來,在營中為我縫洗服飾,從無怠慢……我畢竟也是血肉之軀,他對我好,我……!”卻沒有說下去。

楚歡卻是明白過來。

水藍因為感激甘侯的恩德,留在甘侯身邊服飾,朝夕相見,日久生情,西邊邊關,苦寒荒涼,甘侯的夫人又在京城,身邊沒有女子,一不小心,也就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毫無疑問,水藍也是個苦命的女人。

“玉嬌姑娘,你剛才說過,如果我打贏了你,你就會成全甘將軍和水藍姑娘,不再阻擾?”楚歡肅然看着甘玉嬌。

甘玉嬌冷笑道:“這是我說的,我給你這個機會。”

“那……!”楚歡若有所思道:“如果我確實打不過你,你……你能不能手下留情,不要取我性命?”

甘玉嬌不屑笑道:“多管閑事,總要付出代價的。”

“哎……!”楚歡嘆了口氣,甘玉嬌只當楚歡心存畏懼,握緊彎刀,“你現在若是求饒,收回你那些狗屁話,或許還能留下一條性命,出去自己領三十軍棍,我或許能放你一馬。”

“三十軍棍打下來,我就算不死,只怕也殘了。”楚歡無奈道:“如果是這樣,那還不如放手一搏。”

“常歡,給他一把刀!”甘玉嬌也不回頭。

常歡一直站在門外,不敢進來,聽得甘玉嬌吩咐,不禁看向甘侯。

甘侯卻是微微點頭,他知道自己妹子的性子,如果不能有一個結果,自己和水藍的事兒只怕很難善了。

甘玉嬌不知楚歡底細,惱怒之下,竟是要和楚歡比刀,而且承諾,一旦楚歡勝了,她對此事便不再多管,這是甘侯求之不得的事情。

他雖然沒有親眼見識過楚歡的刀法,也知道甘玉嬌的刀法確實不弱,可是楚歡名聲在外,他相信楚歡的刀法只能比甘玉嬌強。

楚歡左右看了看,道:“玉嬌姑娘,這屋子裡很狹窄,只怕你施展不開,你當真要在這屋子裡比?”

“在什麼地方比,你說了算。”甘玉嬌道:“你雖然自己找死,但是給自己選擇葬身之地的權力還是有的。”

“多謝姑娘。”楚歡苦笑着搖搖頭,背負雙手,走出了屋子,屋前是一片空地,軍營里的兵士們顯然也聽到了這邊的動靜,躲在屋後探頭探腦,卻都不敢靠近過來。

甘玉嬌瞥了甘侯一眼,看也不看水藍,出了門去。

甘侯這才上前扶起水藍,走到門前,只見到常歡已經摘下了自己的佩刀,呈給楚歡。

楚歡本來佩着血飲刀,只是之前已經摘下,甘玉嬌帶着娘子軍突然闖到天孤堡,楚歡倒沒有將血飲刀帶上。

不過此刻祁宏安排好手下的眾人之後,帶着幾個人在天孤堡找尋楚歡,此時也在附近不遠,瞧見楚歡背手從屋子裡出來,甘玉嬌握刀緊隨出來,一時間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甘玉嬌抬起手臂,刀鋒前指,楚歡立刻抬手道:“姑娘且慢!”

“怎麼了?”甘玉嬌嘲笑道:“要臨陣退宿?”

“男子漢大丈夫,絕不臨陣退宿。”楚歡正義凜然道:“只是規矩要說好,咱們比刀,要分出勝負,可有什麼規矩?如何才算勝?是要將對方擊倒,還是說只要打下對方手中的刀就可以?”

“那你覺得呢?”

“玉嬌姑娘,為了不傷和氣,我看咱們還是點到即止。”楚歡微笑道:“最好是不要見血……!”

“那可說不準。”甘玉嬌似笑非笑:“如果一時失手,那也怨不得別人,快嘴快舌、多管閑事的人,向來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楚歡搖了搖頭,從常歡手中接過刀,瞧了一眼,笑道:“常將軍這是把好刀。”

甘玉嬌盯着楚歡,“你還知道刀的好壞?”

楚歡並不回答,反問道:“玉嬌姑娘,先說斷,後不亂,你可是答應過,如果我僥倖勝了,你便不再插手甘將軍和水藍姑娘的事情,從此以後,也不再去為難水藍姑娘?”

“沒有僥倖。”甘玉嬌顯得很有自信,“莫以為老娘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是個商人,想要出關做生意,可是要經過西北軍營,你多管閑事,不過是想要奉承甘侯,只可惜你這種奸商的算盤打錯了,老娘最厭惡你這種阿諛奉迎之徒,對你來說,只能盼着僥倖活下去。”

甘玉嬌之前聽楚歡說自己是個商人,見他錦衣玉帶,還真是信以為真。

她只覺得楚歡為甘侯出頭,插手此事,不過是想要巴結甘侯,為以後在邊關做生意尋求一個大大的靠山而已。

楚歡也不辯解,甘侯有心想藉助楚歡之力避過這次家庭紛爭,自然不會說破楚歡的身份,至若常歡,甘侯都不多說一句,他自然更不可能多插一句嘴。

楚歡握着刀,在手中揮了兩下,活動一下手腳,甘玉嬌嘴角泛起冷笑,她倒不是真的想要殺死楚歡,雖說她對奸商並無好感,卻也並無濫殺無辜之心,只是見得這個奸商為了逢迎甘侯竟敢出頭插手本家之事,心中大是厭惡,心中已經存着定要教訓這奸商的心思,雖不至於取楚歡性命,但是下了他一條胳膊或者半條腿,她倒並不介意。

楚歡握好刀,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道:“姑娘,你先動手!”

甘玉嬌蹙眉,隨即冷笑一聲,也不客氣,身若靈燕,輕盈竄出,彎刀已經出手,照着楚歡的肩頭砍了過去。

楚歡立刻後退,甘玉嬌一刀砍空,隨即斜而上揮,直取楚歡的臂膀。

楚歡依然後退,卻足下一滑,似乎站立不穩,身形側倒過去,看上去就像是要摔倒在地,踉踉蹌蹌勉強站住。

只是他這踉踉蹌蹌之間,卻躲開了甘玉嬌那一刀。

甘玉嬌見得楚歡動作看起來笨拙,但是卻恰到好處地躲過自己兩刀,微蹙眉頭,隨即又是連續兩刀砍出。

楚歡雖然手中握刀,但看上去卻並無出刀的意思,左躲右閃,看上去有些狼狽,只是甘玉嬌刀勢雖然凌厲,卻根本傷不得他,便是連衣角也沾不上。

十幾刀砍過去,甘玉嬌越來越覺得驚訝,她當然不是笨人,雖說楚歡看起來狼狽,但是她很清楚,自己的每一刀砍過去,楚歡竟似乎早就預判出自己出刀的位置,甚至對自己出刀的速度瞭若指掌,每一次都是堪堪躲過。

她已經隱隱感覺自己的對手並不簡單,銀牙緊咬,又是兩刀砍過去,楚歡依然後退,只是這一次,腳下不穩,“哎呀”叫了一聲,整個人向後仰倒,甘玉嬌趁勢上前,刀鋒再次取向楚歡的臂膀,忽然感覺退下一緊,吃驚間,卻發現自己的雙腿竟然被楚歡夾住,楚歡的兩條腿就像剪刀一樣,絞住甘玉嬌的雙腿,隨即用力一扭。

楚歡的力量,何其雄渾,看似不經意一扭,甘玉嬌承受的力量卻是極大,雙腿一軟,身體已經翻倒,她花容失色,身體摔倒在沙地上,還來不及反應,楚歡此時的動作卻靈活無比,一個翻身,瞬間壓在甘玉嬌身上,二話不說,一隻手已經扣住了甘玉嬌握刀的手腕子。

被楚歡壓在身上,甘玉嬌驚怒交加,楚歡扣她手腕子,她知道事情不妙,隨即也不知道楚歡做了什麼,甘玉嬌只覺得握刀的手一陣酥麻,力氣頓消,手中的刀,竟是被楚歡輕巧奪過去。

楚歡奪了刀,立刻爬起身,往後退了幾步,看着沙地上的甘玉嬌,抬手擦了擦額頭汗,一副緊張之色:“玉嬌姑娘,僥倖僥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