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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平府城內的守軍自然早早就發現了城外異況,在城外兵馬還沒靠近之前,便已經關上了城門,而且迅速派人通報其他各門的守兵。

守衛武平府的兵士,都是河西禁衛軍,馮元破和河西官員前往天宮參加祭天誕禮,武平府的城防當然也不會掉以輕心。

馮破虜麾下的河西禁衛軍,編製遠超關內各道,因為坐鎮邊陲,河西禁衛軍的兵力超過了高編製的五千人,達到了近八千人。

河西禁衛軍的駐地距離武平府並不遠,而城內始終保持着兩千以上兵力,護衛城門以及維持城內的秩序。

馮元破做事小心,祭天誕禮之前,就擔心軒轅紹的皇家近衛軍會生出亂子來,所以調派馮破虜率領數千河西禁衛軍駐紮在天宮附近。

天宮東邊駐紮着皇家近衛軍,而西邊駐紮着河西禁衛軍,皇家近衛軍稍有異動,河西禁衛軍就能夠知曉,皇家近衛軍雖然驍勇善戰,裝備精良,河西禁衛軍卻也是精銳的悍勇之師,而且兵力遠超過皇家近衛軍,馮元破布下這枚棋子,本就是為了挾制皇家近衛軍。

武平府內兩千兵馬,分守各城門,大批的兵馬從西邊過來,西門的守軍自然是嚴陣以待,馮元破可是下過軍令,在祭天誕禮其間,任何兵馬都不可進出武平府城,禁衛軍對馮元破的軍令視若金科玉律,自然不會違抗。

旌旗招展,士氣旺盛,可雲州千戶衛庵的臉色卻並不好看,靠近武平府城,望見城頭飄揚的旗幟,與從前一般二,臉色才微微緩和了一些。

“千戶大人,看來武平府這邊並異況。”身邊一名百戶似乎也鬆了口氣。

衛庵不置可否,此刻卻也聽到了南邊傳來的馬蹄聲,手握馬鞭,轉頭望過去,見到一隊騎兵飛馳而來,看樣子也有五六百騎,駿馬矯健,夕陽之下,蹄聲如雷,轟隆作響。

“是馮統制的禁衛軍。”那名百戶立刻道,騎兵奔來,飄揚的旗幟之上,正是寫着“馮”字,只看那群人的甲胄裝備,便知道是河西禁衛軍。

衛庵回頭道:“傳令下去,原地歇息,沒本將之令,不要輕舉妄動。”一拉馬韁繩,掉頭向南,並沒有飛馬迎上。

河西禁衛軍騎兵說到就到,速度也慢了下來,衛庵氣定神閑,見到隊伍靠近,這才輕抖馬韁,向前迎上了一段距離。

河西禁衛軍一騎當先,魁梧挺拔,手握一桿長槍,雙目冷峻,正是河西禁衛軍統制馮破虜。

“馮統制,天宮情況如何?”衛庵高聲問道:“馮督現在在哪裡?”他眼中此刻卻是顯出焦急之色,眼角跳動。

馮破虜不答反問:“衛千戶,你怎地會領兵到這裡來?馮督令你率兵前往奪下樊門縣,提防遼東軍攻入河西,為何沒有遵從軍令?”

“樊門城的赤備已經沒了蹤跡。”衛庵有些氣惱道:“他們並非想要佔據樊門縣,如今樊門縣應該已經被譚千戶拿下。”

“哦?”馮破虜問道:“莫非赤備自己退兵?”

“退兵?”衛庵冷笑道:“他們不退反進,已經衝過了樊門山,直往武平府這邊過來……馮統制,你這邊就沒有赤備的消息?”

馮破虜皺眉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少將軍按照計劃,將赤備的將領調出,本想是途中埋伏擒拿,一舉將他們抓住,然後再趁赤備群龍首,一舉拿下樊門城……!”

“此事我知道。”馮破虜道:“少將軍現在何處?”

衛庵苦笑道:“少將軍只怕是中了他們的計策,赤備千戶故意隨着少將軍出城,沿途定然留有記號……本來埋伏下的夷蠻伏兵完可以將赤備那群人抓住,可是……萬沒料到,本來守在樊門城的八百赤備,幾乎是傾巢而出……!”

馮破虜皺眉道:“你的意思是?”

“少將軍沒能抓住赤備首領,反倒是落入了赤備的手中。”衛庵一手按着佩刀,手背上青筋畢現,“譚廬沒有想到赤備會傾巢出動,還在準備趁機攻打樊門城,卻被赤備鑽了空子,衝出了要道,殺過了樊門山……數百赤備,馮統制可以預料,只憑那千名夷蠻騎兵,如何能夠阻擋?”

馮破虜眉頭是皺緊。

遼東鐵騎,本就是大秦強的騎兵軍團,而赤備是精銳中的精銳,千名夷蠻騎兵,自然不可能是數百赤備的對手。

“你如何知道少將軍落入他們手中?”

“千名夷蠻騎兵,幾乎是軍覆沒,只逃出來幾十人。”衛庵說到這裡,心有餘悸,“他們倒是瞧見赤備追殺少將軍,此後少將軍就沒了蹤跡,定然是落入了赤備之手。”

“那赤備如今在何處?”

衛庵搖頭道:“我本是率兵前往樊門,可是中途遇上了逃脫出來的夷蠻兵,得知赤備已經往武平府過來,所以只能調轉回頭,追拿那支赤備。”

“你這裡有近萬人馬,也沒能找到赤備的蹤跡?”馮破虜奇道。

衛庵道:“他們就像鬼魂一般,突然消失,從昨天到現在,我們沒有歇息片刻,卻根本沒有發現赤備的蹤跡,心中想着赤備有沒有可能是往武平府過來,所以徑自追到了這裡。”向武平府城頭看了一眼,“現在看來,赤備也沒有來到武平府。”

馮破虜冷笑道:“他們既然來了,想要走脫,那就是難如登天了。”

“馮統制,天宮的境況如何?”衛庵湊近過來,沉聲問道:“計劃是否完成?”

論馮破虜還是衛庵,都是馮元破的心腹,此次祭天誕禮,誅殺赤煉電甚至是軒轅紹,都是終極目標,直待殺死赤煉電和軒轅紹,利用偽帝做工具,挾天子以令諸侯,這計劃馮破虜和衛庵都是參與其中,此時衛庵關心的便是馮元破的計劃是否完美達成。

馮破虜淡淡笑道:“衛千戶覺得呢?”

衛庵皺眉道:“我正是擔心,所以才詢問。”

“哦?”馮破虜道:“衛千戶擔心?擔心什麼,莫非覺得馮督會失手不成?”

衛庵並不多言,從懷中取出一件東西,丟給馮破虜,道:“馮統制瞧一瞧,這上面寫的是真是假。”

馮破虜探手接過,乃是一匹黃絹,打開來看,卻是一道聖旨,皺起眉頭,掃了一眼,神色微變,衛庵已經冷笑道:“前來途中,正巧撞上幾個人,他們說自己是皇帝派出的舍人,說來也巧,他們正是要向我傳達聖旨……!”

馮破虜並不說話,只是將黃絹丟回給衛庵,握緊了手中長槍,問道:“衛千戶覺得這聖旨上說的是真是假?”

“你是說馮督已經被殺?”

衛庵笑道:“聖旨之上,不但說馮督被殺,夷蠻人已經投靠了皇帝,而且還說你馮統制也已經向皇帝宣誓效忠……!”

馮破虜目露寒光,冷哼一聲,道:“衛千戶相信這上面所言?”

“自然不信。”衛庵含笑道:“便是天下人都背叛了馮督,你馮統制也是不會。馮督對統制恩重如山,而統制又是重情重義之人,僅此一點,就可斷定這道聖旨必然是胡言亂語。”

馮破虜微微頷首,點頭道:“恐怕是有人想要挑撥離間,所以才會頒下這樣的旨意。”

衛庵淡然一笑,隨即皺眉道:“馮統制,話雖如此,可是這道旨意卻是何人所頒下?這上面可是蓋有玉璽……如果馮督控制了天宮局面,又怎可能讓這樣的旨意從天宮頒出來。”他抬起頭,望向南方,“莫非天宮那邊,另有變故?”

“哦?”馮破虜皺眉道:“衛千戶覺得馮督的計劃有變?”

衛庵搖頭道:“情勢未明,我也不好斷言,只是這道旨意,十分古怪……統制從天宮那邊過來,莫非沒有發現什麼跡象?軒轅紹的近衛軍是否並動作?”

馮破虜搖頭道:“我一直派人盯着,並沒有見近衛軍調動兵馬……是了,衛千戶,這旨意上說,馮督造反被誅,令你率眾效忠朝廷,而且立刻封侯,如果是真的,你又如何選擇?”

“選擇?”衛庵笑道:“我等跟隨馮督多年,從一開始,就已經路可走,馮督大業得成,咱們自然是青雲直上,否則……嘿嘿,什麼封侯拜爵,不過是權宜之計,如果這道旨意是真,馮督事敗,朝廷控制局勢,那麼我們就算效忠受封,用不了多久,朝廷必然是要秋後算賬,那時候咱們一個也活不了……明知如此,我們若是還要相信,那豈不是愚蠢透頂……!”

馮破虜微微頷首,衛庵已經道:“馮統制,情勢不明,我看咱們大可以先派人守住武平府,然後合兵一處,盡趕到天宮去,瞧瞧到底情況如何……!”

“去天宮?”馮破虜皺眉道。

衛庵冷笑道:“赤備突騎沒有調令,擅自進入河西境內,等同如造反,我們正好以這個借口,領兵到天宮,只說是要追拿赤備。赤煉電謀反不是沒有證據嗎,如今這豈不是好的證據?”握拳道:“到了天宮,求見馮督,只要馮督出來,咱們就可知道計劃如何了。”

馮破虜肅然道:“衛千戶,你是否下定決心,絕不效忠朝廷,生死都要跟隨馮督一起?”

“那是自然。”衛庵毫不猶豫,“馮統制難道不是此心?”

“既是如此……!”馮破虜握緊長槍,雙眸寒光爆射,“那你就陪馮元破一起下地獄吧!”話聲之中,長槍已經如同毒蛇一般,已然提起,徑直往衛庵的心口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