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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隴擔心文普的兵馬抵達鄭城之後,軒轅紹會取自己而代之,但是文普此時卻無心去想那麼多。¢£,

他現在最需要解決的,便是手下將士吃穿的問題。

數萬大軍,分崩離析,跟隨他退下來的不過三千多人,其中大半都是近衛軍,剩下的原本是隸屬於河西軍,敗退之時,幾乎所有的河西軍都已經一鬨而散,剩下不過一千多人,或許是不知去路,才隨着文普退到了湖津。

從上到下,所有人的心裡都是異常的沉重。

進入湖津境內之後,便即得到梅隴的命令,暫時在舞陽縣城外駐紮,舞陽縣城是湖津北部小縣,勉強湊出了一些帳篷送出來,便是糧食,也是從牙縫裡擠出來。

文普本以為退到湖津之後,很快便會往鄭城去,好好休整,再做打算,可是進了湖津,卻根本不是自己所想那般安排,在湖津境內,甚至不能隨意走動。

他心下頗有些惱火,無論是吃住,都異常艱苦,而且為了防止擾民,三千兵馬甚至不能入城休整,曾經帝國最耀眼的近衛軍團,如今卻像叫花子般,留在城外依靠城中施捨度日,即使如此,口糧還是有一陣沒一陣,一天下來,有時候甚至吃不上一頓飽飯。

手下的將士個個憤怒不已,不少人甚至建議直接衝進城去,找城中官員逼糧,但是文普卻是堅決阻止。

近衛軍終究是帝國精銳,有着自己的驕傲,如果沖入縣城,與土匪無疑,甚至有造反的嫌疑。

寒風凜冽,軍中上下,卻都已經是對前途一片茫然,本來隨着文普而來的那些河西兵士,想着跟隨文普,即使沒什麼賞賜,總能混個吃飽穿暖,但是在城外停了一些時日,這些人知道這僅僅只是美夢,小小縣城,儲存有限,資源匱乏,要供養三千兵馬,實在是困難重重,便是那兩千匹戰馬,每天的消耗也是極大的問題。

寒冬之時,連人吃飯都成問題,更不用說馬匹,大多數戰馬都已經是筋疲力盡,趴在地上站不起來,有河西兵餓得受不住,偷偷宰殺了一匹戰馬,被文普得知,立刻下令將為頭之人斬殺,其他人俱都打了幾十軍棍。

文普是最純粹的軍人,而且是騎兵出身,對於戰馬的感情,非同一般,他無法容忍兵士宰殺戰馬食用。

雖然幾次派人往城裡找縣太爺催要兵糧,一開始的時候,城中的知縣忌憚於近衛軍的地位,親自在城中籌糧,可是到了後來,知縣便找各種借口拖延,這幾天卻已經不見蹤跡,連人也找不到。

文普心中其實也很清楚,此前湖津徵兵動員,已經在湖津範圍內大肆徵調糧草,可說已經是到了竭澤而漁的地步,這座縣城,自然也是徵收不少,如今要擔負三千兵馬的吃喝,根本不可能支撐得住,可是此時除了找地方上要糧,又能往哪裡去要?

文普軍規森嚴,雖然到了如今這個境地,但卻依然堅持嚴格的軍規,麾下的將士當然不敢去偷去搶,所以軍中開始有兵士偷偷逃離,主要都是隨隊而來的河西兵,他們跟隨而來,本就是為了吃糧食,如今無糧可食,也就沒有繼續留下去的必要。

文普對那些擅自逃離的兵士也是無可奈何,乾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要是願意離開,也不攔阻,短短几天之內,便已經走了好幾百人,只剩下兩千多兵馬。

文普倒也是派人往鄭城去詢問情況,得到的答覆,卻一直都是正在準備,稍安勿躁。

正當文普的耐性快要被磨完的時候,軒轅紹派來的人終於抵達,讓文普率領兵馬,開拔前往鄭城。

文普鬆了口氣,但是隨即就想到,從舞陽前往鄭城,一路上少說也要四五天時間,手頭上的糧食,根本不足以支撐四五天。

無奈之下,文普只能親自前往縣城,找尋縣令要糧,舞陽縣令依然是一如既往地不知所蹤,縣衙倉庫更是沒有一顆糧食。

文普實在沒有辦法,只能將手頭上勉強支撐一天的糧食分了下去,只盼能夠咬牙挺到鄭城。

全軍開拔,湖津的道路崎嶇,一天也走不了多少路,最為緊要的卻是湖津各處要道都設有關卡,派有兵馬駐守,每次過關,都不能順利通過,耗費不少時間。

好在最終守衛關卡的兵士也不敢真的阻攔,無非是檢查一番,確定文普和近衛軍的身份,便即放行。

近衛軍吃不好,睡不好,一路上又遭受刁難,一個個心中窩了一肚子火。

這天黃昏時分,近衛軍筋疲力盡地走在湖津崎嶇道路上,卻聽到前方傳來馬蹄聲,文普迎上去,卻已經聽到有人叫道:“文將軍在哪裡?”

文普沉聲道:“文普在此,你是何人?”

來人一身官服,瞧見文普,從馬上滾下來,遠遠就拱手道:“文將軍,一路辛苦了,下官是湖津兵部司主事張顯,有緊急軍令送呈過來!”

文普皺起眉頭,張顯卻已經踩着積雪上前來,取了公-文遞上來,文普接過打開掃了一眼,皺眉道:“調兵去珍珠嶺?這珍珠嶺又是什麼地方?”

張顯抬手向西北方向指道:“距離這裡不過一天的路程,是扼守西北方向的要害之處。”

“梅總督讓本將調兵去往珍珠嶺,為何不早些派人過來?”文普不悅道:“我們已經走了兩三天,這往回返,豈不是走冤枉路?”

“下官也已經是用最快的度趕過來。”張顯苦笑道:“本來梅督和軒轅統領已經商量好,讓文將軍和將士們前往鄭城休整,為此甚至已經將軍營準備好,可是......軒轅統領剛剛派出人,我們就收到消息,楚歡的西北軍已經有南下的跡象,一旦南下,他們定要通過珍珠嶺......!”

文普一怔,隨即皺眉道:“這麼快?”

“想來楚歡是擔心時間拖得越長,湖津這邊準備得就越充分。”張顯冷笑道:“湖津主力,大都部署在南線,用以抵擋河北叛賊,所以.....哎,梅督沒有想到河西這麼快就實現,所以珍珠嶺的守軍力量十分薄弱,而且不少都是新近招募的兵馬,並無實戰經驗......!”

文普問道:“軒轅統領和梅督的意思,可是讓我這支兵馬全都去往珍珠嶺?”

“那倒不必。”張顯笑道:“珍珠嶺易守難攻,部署千八百人,就綽綽有餘,如今那邊部署了兩百兵馬,再有個七八百人,便固然金湯了。”

文普微一沉吟,拿起文書細細看了看,才道:“這上面只是讓本將派兵增援珍珠嶺,並無提到分兵......!”

“文將軍,實不相瞞,南線那頭,青天王手下的亂賊也已經蠢蠢欲動,就在幾天前,已經試探着往這邊打過來.....!”張顯搖頭苦笑道:“如今的湖津,已經是岌岌可危,南有青天王,北有楚歡,真要休整,只怕根本沒有什麼時間。相比起北部尚有眾多的險要關隘可以駐守,南邊的形勢要嚴峻得多,所以雖說是讓文將軍前往鄭城休整,但是.....但是用不了幾天,還是要讓文將軍率兵前往南線,準備與青天王作戰.....!”

“原來如此。”文普卻也是唏噓道:“剿滅叛賊,是本將分內之事,倒也沒有什麼可說的,本將也隨時做好上陣的準備......,張大人,不知聖上如今可好?”

張顯左右瞧了瞧,湊近文普,壓低聲音道:“軒轅統領本來囑咐不要在外多言,但是.....既將軍動問,下官也不敢隱瞞,聖上有大事要辦,如今並不在鄭城,不過軒轅統領的意思,聖上很快就會抵達。”

文普顯出憂慮之色,微微頷,隨即沉聲道:“袁應龍!”

後面一名部將拍馬上前來,拱手道:“將軍!”

“你帶領八百人馬立刻前往珍珠嶺,增援那裡的守軍。”文普道:“西北軍已經準備南下攻打湖津,務必要守住珍珠嶺,不要讓西北軍前進一步。”隨即向張顯問道:“張大人,袁應龍到了那邊之後,軍權歸誰銅管?”

張顯立刻道:“梅督有令,近衛軍抵達之後,一切軍務,皆有近衛軍統領,珍珠嶺那幾百兵士,將會協助守衛。”又道:“梅督的意思是,文將軍能夠派一名擅長防守的大將鎮守珍珠嶺。”

“袁應龍足以擔當此任。”

“那就好,那就好!”張顯衝著袁應龍拱手道:“一切有勞袁將軍了!”

袁應龍問道:“守衛關隘,義不容辭,不過有些話要說在前頭,珍珠嶺的糧草裝備是否充實?可莫到時候讓弟兄們餓着肚子守關!”

“袁將軍放心,其實湖津的錢糧,主要就是撥給了各處重要關隘,珍珠嶺是重中之重,算得上是湖津西北方向的西北門戶,那裡的糧草,至少可以支撐兩個月,此外鄭城那頭還在儘力籌備,絕不會讓袁將軍有後顧之憂!”

“如此最好!”袁應龍衝著文普拱了拱手,“將軍,末將告辭,將軍多保重!”倒也不耽擱,點齊了八百兵士,轉頭向西北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