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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之後,韓管事冷哼了一聲。

“這,這這……”楊氏伸手甩了沈福田一巴掌:“老大,你糊塗啊!”

沈福田臉上立刻就浮現出了幾個手指印,臉腫了半個,低頭解釋道:“我和柳枝也是想着掙些錢多孝敬爹娘,誰曾想……”

“就知道這事跟你脫不開干係,我就說嘛,老大一向老實怎麼會想出來這種歪門邪道?一定是你在背後攛掇,害了我兒……”楊氏將怒火全部都撒在徐氏的身上,罵了一個狗血噴頭。

徐氏梗着脖子道:“我們圖啥,還不是圖家裡過的寬裕一些?若是福田有本事多掙些錢養家,我還用的着想這些法子?”

“到這個份上了還犟嘴!”楊氏心裡又急又氣的,伸手就想去招呼徐氏幾巴掌。

徐氏見勢不妙,先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了起來:“天殺的,這日子,沒法過了……”

楊氏見狀,又開始罵徐氏撒潑。

一時間吵鬧聲,罵聲,哭聲不絕於耳,熱鬧透頂。

沈順通被吵得頭痛,伸手“啪”的一聲拍了一下桌子,怒喝道:“吵吵嚷嚷的像什麼樣子,這會兒還不趕快想想怎麼解決,說那些有的沒的又有什麼用?”

徐氏一聽這話,立馬也不哭了,從地上骨碌爬了起來,抹了抹臉上的眼淚:“爹說的極是,現在當務之急是怎麼不讓福田受牢獄之苦,依我看……”

徐氏跑到西屋,把在帘子後頭看情況的沈香苗一把拽了出來:“不如就把香苗交出去,也就沒事了。”

呂氏見狀,一把將沈香苗攬在了懷裡:“不能賣我家香苗!”

“弟妹,到這個份上了,還容得你說不賣?若是不賣香苗,我家福田就得去坐大牢,你就狠心把你大哥往牢獄裡送?”徐氏衝著呂氏便喊了起來,末了之後卻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弟妹,你怎麼這麼狠的心,福田可是我們家的頂樑柱,他要是有點事,我們全家都不要活了,你這是要斷了我們大房的生路啊……”

徐氏哭哭啼啼,又是這般的哀求,若是不知情的,一定說她可憐的很。

只是,沈香苗不這麼認為,反而覺得徐氏,十分的可憎。

厭惡的扯了扯嘴角,沈香苗道:“大伯娘哭哭啼啼的是做什麼?逼着我娘答應賣我不成?按說這字據是你們立的,手印是我大伯按的,禍是你們闖的,你們就得兜着,怎的光往別人頭上推?”

“若你娘前幾日答應賣了你,哪兒還有這麼多的麻煩事?還不都是你們的錯!”沈靜秋在一旁插了嘴。

“這倒有意思了。”沈香苗扯嘴角冷笑了一聲:“今兒我倒是領教了,原來大伯一家是這麼為人處事的,自己的事情竟是讓侄女去出頭,改明兒了我也去簽個什麼字據,沒錢還了就讓大伯一家頂上,誰讓大伯平日里不給我們家錢呢,是吧?”

沈靜秋和徐氏一下子噎的啞口無言。

“娘,這事跟咱們沒關係,咱們也不要和不講理的人在這講道理,簡直是對牛彈琴,咱們走。”沈香苗看到他們就覺得心煩,一手拉了鐵蛋,一手拉了呂氏就往外走。

“不許走。”徐氏站在了門口,兩胳膊一伸把住了門框,喝道:“差點讓你這個丫頭片子給繞進去了,一碼事歸一碼事,現在這事牽扯到你,你必須要跟韓管事走。”

“牽扯到我?”沈香苗冷笑,斜眼看了韓管事一眼,道:“韓管事,如果方才我沒看錯、沒聽錯的話,字據上只說要賣給你張家一個姑娘做丫鬟,可沒有指名道姓的說是我沈香苗吧。”

韓管事一愣,片刻後點頭:“的確,並沒有說具體是哪位姑娘。”

“這就是了,既然沒有指明是我,大伯娘怎麼就口口聲聲說這是牽扯到我呢?按說,沈家的姑娘可不止我一個呢。”沈香苗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一眼沈靜秋。

沈靜秋方才還是怒氣滿面,被沈香苗這麼若有所指的一暗示,臉色頓時蒼白的沒了血色,片刻之後又再次因為憤怒漲成了豬肝色:“沈香苗,你胡咧咧啥?”

“我說的可是合情合理,十分在道呢,你爹娘捅的簍子,現在正找不到合適的沈姓姑娘呢,你剛才不還心急的救你爹爹嗎,現在你權當盡了孝道,跟着韓管事走如何?要不然,你也可以當個不孝女,坐看你爹蹲大牢,兩條路,自己選吧。”沈香苗把皮球踢了回來,將所有的話題都引到了沈靜秋的身上。

沈靜秋一想到自己要麼成為一個風流鬼的貼身丫鬟,往後被一個足以當她爹的老不死佔盡便宜,要麼就要背負起不孝的罵名,頓時覺得似乎所有人都在看自己,心裡一緊,哇的一聲撲到徐氏的懷裡哭了起來。

徐氏心疼閨女,衝著沈香苗罵道:“沒大沒小的,這事兒也是你議論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

“那大伯娘又是什麼東西?自己家明明有閨女,不捨得賣,非要去賣別人家的閨女,也不怕被唾沫星子淹死!如若不然,咱們也大可以到里正或者縣太爺那裡理論理論,我沈香苗雖沒了爹,卻還有娘,卻被一個大伯娘逼着賣了自己,讓別人看看,這和強盜有什麼分別,該治什麼樣的罪!”沈香苗本就在理,說的是理直氣壯,如今她又是氣憤難當,滿腔的怒火都從這些話里發泄了出來,令人生畏。

聽到這些話的徐氏,心裡竟然咯噔了一下,一陣的害怕。

沈香苗說的話不錯,若是真鬧了出去,怕是大房占不到半分的便宜,還會被旁人指指點點,整不好,獲罪也是有可能的。

徐氏不敢再說什麼,咬着下唇想應對方法。

沈靜秋見徐氏不說話,只以為自己整不好要被賣去當丫鬟,心裡一陣陣的難受,哭的一聲比一聲大。

沈福田一副黯然的模樣,滿臉的鬱悶。

就連韓管事,也是有些不悅,陰沉了臉,想必也因為此事的難辦在煩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