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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澤軒心思一動,雙眸頓時晶晶亮一般,身子不由得都挺直了一些。

一旁的友安咳了一聲。

陸澤軒斜眼看了他一眼,方才挺直的身子,又放的隨意起來,一條腿翹在了一旁的矮凳上,眉梢里再次浮現出滿滿的洒脫與不恭之感。

“姑娘貴姓。”陸澤軒接着吃那拔絲山藥,夾起一塊,帶起了長長的拉絲。

“小女子免貴姓沈。”

“沈姑娘。”陸澤軒頓了一頓,道:“既是你做的菜如此美味,那接下來的幾道菜,便先別做了。”

沈香苗略愣了愣。

若是對菜認可,尋常人都是急着催底下的菜才是。

“本少爺平日極少碰到如此合口味的菜,每道菜不像平時一般只吃一兩口,這五樣菜大都進了肚,這會兒已經吃撐了。”陸澤軒說話時,筷子沒拿穩,一塊如意卷掉在了桌子上。

陸澤軒順手將那如意卷拿了起來,毫不介意的丟進口中繼續大咬大嚼:“如是沈姑娘這會兒再接着做菜,我怕我是嘴饞心熱,可這肚子……”

陸澤軒用剛剛拿了菜來的右手,再次毫不介意的拍了拍凸起的肚腩:“就怕這個不爭氣。所以本少爺考慮再三,剩下的菜還是晚上再做,本少爺也能吃的過癮,吃的舒坦。”

友安一聽這話便皺了眉:“少爺,您不是惦記着要趕到縣城裡頭去吃那出了名的流水席面么,咱們若是這會兒能趕了路去,晚上便能找着合適的地兒住店,少爺也能找個姑娘……”

友安那句“樂呵樂呵……”還未說出口,陸澤軒的筷子便狠狠的摔在了他的頭上。

友安吃痛,便不再吭聲了。

“膽子越發大了,都管到本少爺頭上了,本少爺願意什麼時候走,就什麼時候走!哪裡輪得到你這奴僕在這裡說三道四?”陸澤軒顯然動了怒,又給了友安一腳:“你且先去找個客棧給本少爺歇腳,等晚上吃了飯後再啟程!”

友安疼的齜牙咧嘴,這會兒也不敢說話了,應了之後,到一旁去哼哼唧唧的喊疼。

“就這麼說定了,到了晚上,沈姑娘再給本少爺做上一桌好菜!”陸澤軒轉頭說道。

沈香苗上輩子開慣了私房菜館,雖說有自己的執拗,但大部分時間也是本着顧客至上的原則,而如今在權貴當道的時代,沈香苗自然也沒有反駁的理由,只應了下來。

但隨後便補充了一句:“小女子既是做菜賣菜的廚子,這做了多少道菜,便是要拿了多少銀兩的。”

現結現算,不能拖欠。

這樣的話沈香苗沒有直白點名,陸澤軒卻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招呼友安拿了銀子過來,遞給了沈香苗:“五道菜,一百兩銀子,一分不少。”

沈香苗自然是心安理得的盡數全收。

但也禮貌的向陸澤軒略福了一福:“多謝陸少爺。”

陸澤軒的嘴角,不由得往上揚了一揚:“這是你應得的,晚上準備着些,也要上五六個菜,那湯便不要了。”

“不是怕沈姑娘做的湯不好喝,只是稀湯寡水的最是占肚子,本少爺要留着肚子吃菜。”陸澤軒說著沖沈香苗擺了擺手:“成了,下去吧。”

沈香苗再次福了一福,帶着沈文韜出去,隨後下了樓。

陸澤軒所在的雅間門被友安給關上。

一旁的門,也被輕輕的關上,裡頭的人,盡量放低了音量說話。

為首的是一個名叫孔馳的彪形大漢,皮膚黝黑,滿臉的絡腮鬍子,左眼的眼角處有一道不大的疤痕,雖不細看並不能看的出來,卻因為疤痕的存在讓眼睛看起來有些猙獰。

孔馳將碗中的酒一口喝乾,剝了顆花生到嘴裡,斜眼看了看一旁精瘦的男人:“可聽的仔細了?”

精瘦男人人如其名,叫做侯壽,一臉笑嘻嘻的坐了下來:“放心吧大哥,都聽仔細了,這陸少爺晚上還要在這月滿樓吃飯,吃了飯便要趕路。”

另一旁一個長得白胖,方臉大耳的名叫許有江的,將手中瓜子皮扔在了地上,嘿嘿一笑:“這不正好?”

孔馳臉上也露出笑容,從哪整雞上撕了一個腿上來大口的嚼。

侯壽這會兒倒是往前湊了湊:“大哥,剛才我瞧着那小子吃飯的模樣可是市井的很,大口吃,大嘴塞的,怎麼瞧着也不像是個富家少爺,該不會這小子不是那陸家二少爺不成?打腫臉充胖子在外頭招搖撞騙?咱們可別誤上了當,因小失大的。”

“你小子懂什麼?”許有江不屑的撇了撇嘴:“那陸家雖是有錢,可陸家起家也就是這幾年的事兒,因着投靠了左尚書做了幾單大生意這才發了家,那陸老兒原本不過就是鄉下一個泥腿子,壓根就不懂得什麼禮儀,他兒子隨他,你想能好到哪兒去?我倒瞧着他身邊的小廝那嚷嚷勁兒,倒像是陸家那有錢就恨不得身上綴了銀元寶出門,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陸家有錢那種噁心做派。”

侯壽聽許有江這麼一說,覺得頗有道理,但還是砸了咂嘴,眼中的目光閃爍不定。

許有江知道侯壽不服他,也是冷哼了一聲。

兩個人暗地裡鬥氣起來。

孔馳雞腿吃着,又是一碗酒下了肚:“成了,也別猜東猜西的了,這人就是陸家二少爺,差不了的,你們倆趕緊吃喝,吃了晌飯再找地方好好睡上一覺,晚上好乾活!”

見大哥孔馳發了話,侯壽和許有江也不再說三道四的,拿了筷子夾菜吃了起來。

沈香苗隨沈文韜到了沈記,隨手將那銀兩放入隨身廚房的一個儲物間里,頓時舒了口氣:“成了,這會兒也不必做菜了,我瞧着咱們沈記的天蠶土豆不多了,你去後頭切點土豆吧,我到前頭守着。”

沈文韜這會兒則是興高采烈的,滿臉的笑,嘴合都合不住:“香苗姐真是厲害,這一出手便是一百兩的銀子到手了,都趕上咱們沈記兩三個月掙的錢了!”

樂得是手舞足蹈的,沈文韜這會兒真是替沈香苗高興,隨後又說道:“既是給人做菜這麼賺錢,倒不如這沈記只交給我一個人看着就好,香苗姐到這月滿樓里當大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