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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老太太留衛玠和衛玉瓏衛玉珀全然只是讓他們在隔壁屋子裡幾個丫頭伺候下玩了一晚上,衛陽清卻留在了自己屋子裡。

這麼多年過去了,中間隔着這麼多條人命,當然無所謂原諒不原諒。

她永不會原諒的。

值得慶幸的是,衛陽清幸好還算有那麼一點兒良心,在她把京城最近發生的事都說完了之後,就有些失態的看了衛安一眼,失聲道:“是安安?!”

是衛安?!

怎麼會是衛安?!

他的頭有些懵,一時反應不過來。

當年明魚幼從鄭王府里出來,是因為接到了一封密信。

那封密信後來證明了並不是隆慶帝的,那是誰寫的?

誰這麼想鄭王和明家出事?

他這麼多年總是不敢去想,可是卻也懸着一顆心。

因為知道舅家和自己親哥哥的死或許都有蹊蹺,可是卻並不敢多問,總覺得心裡很是不安。

現在聽說連大侄女的婚事都是有人在做手腳促成的,他一時真的愣在了原地,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衛老太太一下子說了太多事,這麼多信息他一時實在消化不了,整個人就顯得有些獃滯。

這一切的幕後黑手如果都是楚王的話,很多話倒是說得通的......

他還在發獃,衛老太太已經咳嗽了一聲。

花嬤嬤已經把茶遞上來了,衛老太太不大願意看見衛陽清,卻還是強忍住心裡的不快,只是不正眼去看衛陽清,低沉着臉冷笑了一聲。

“我也不知道我這個母親到底還是不是你母親,我說的話你又肯不肯聽。”她說:“畢竟從前我的話,你總覺得是要害了你的。”

衛五老爺被擠兌的臉一陣白一陣青,垂着頭不敢說話。

他在想衛安的身世。

現在楚王又繼續朝衛家下手了,而且衛家已經跟楚王徹底撕破了臉。

那衛安是鄭王女兒的事,能不能說出來?

他幾乎有跟衛老太太說清楚,引得衛老太太諒解他一二分的衝動,可是隨即又立即閉嘴了。

這事情實在太大。

鄭王的態度還不明朗----其實就算明朗也沒什麼用,鄭王畢竟是最沒存在感的一個藩王了。

而楚王還好好的活着。

不僅好好的活着,楚王當年肯定也做足了準備,他是讓人攛掇了隆慶帝的,隆慶帝對明家的忌諱只怕一直都在。

現在雲南那邊又鬧的厲害,衛安的身世真要出來了,恐怕衛家才是滅頂之災的時候-----到時候,楚王畢竟會劍走偏鋒破釜沉舟,把當年偽造的那封雲南明家託付明魚幼保存玉璽的信公開,到時候,衛安有幾條命都不夠死的。

他想起這一點,才偏頭去看衛安。

衛安長得和明魚幼很像。

又很不像。

明魚幼始終是嬌俏的,可愛的,那雙眼睛一看就如同會說話一般,靈動非常。

可衛安不同,衛安的樣貌並不讓她盛情令人,炫耀奪目,這是個安靜的有些過分的孩子......

他嘆了口氣,已經到口的話又縮了回去,伸手朝衛安招了招手。

“父親對不住你......”他蹲下來看着衛安,誠懇而認真的搖頭:“是父親不是,是父親荒唐.......”他雙手扶着衛安的肩膀,看着她,又好像是在看另外一個人,聲音低低的下了保證:“父親一定會對你好的.......”

他是真的想對衛安好。

不管是為了良心上過得去一些,還是內心的愧疚感作祟,他對衛安,就算是不能跟對衛玉瓏那樣的全心全意,可是要說真心,是有一二分的。

衛安沒說話。

上一世她的父親在她記憶里就沒什麼印象,是個很模糊的人,她對於衛陽清的感情,全都是在覺得自己害死了他以後,臆想出來的愧疚。

這愧疚年復一年如復一日的堆積,最後終於讓她爆發,把自己和彭采臣乃至安和公主都炸的粉身碎骨。

她自以為這份恩情,她上一世已經報了。

而這一世,衛陽清實實在在的沒對她有什麼恩情。

衛老太太不想再聽衛陽清說這些沒用的話,看看天色不早了就讓他歇着:“剛回來,明天還要去拜你岳家,我也乏了,你出去吧。”

不待見歸不待見,可到底看在衛安的份上,她願意讓他們培養培養父女感情。

可是衛安和衛陽清名義上是父女,說到底也只是陌生人而已,就連出了門也沒話好說,兩個人都尷尬得如同台上唱戲的丑角兒。

衛陽清最後還是嘆了口氣,讓衛安早些回去休息,自己轉頭領着人回自己的院子。

可大約他的確是不大擅長處理家事的,回了院子才發現,衛玉瓏和衛玉珀衛玠都被他落下了,他皺了皺眉頭,知道回去又是一場風波,乾脆也就不回長寧郡主的正房,自己去書房了。

長寧郡主卻氣了個胃疼,她一腳把腳底下正踏着的火籠踹翻,冷然看着屋子裡伺候的下人手忙腳亂的收拾東西。

葛嬤嬤看着一地狼藉只好嘆氣,出門去了一趟才回來哄她開心:“少爺小姐都被老太太房裡的黃嬤嬤親自送回來了......”

她知道長寧郡主的弱點,無非就是在兒女身上,尤其是衛玉瓏,是她的心肝命根子,說到她們,長寧郡主的脾氣總是會收斂些。

果然長寧郡主熄了火氣,半響才讓葛嬤嬤打賞黃嬤嬤,又讓人去通知衛玉瓏她們不必過來請安。

冰天雪地的,老婆子和那個死鬼都不心疼她的孩子,可是她做母親的卻不能不心疼。

葛嬤嬤一一都答應了。

長寧郡主就徹底冷靜下來,沉聲問她:“就算是秋韻她們全都走了,難道那屋子裡如今就鐵桶一個了?總不能什麼都沒打聽出來吧?”

葛嬤嬤只好把已經說過的話再重新說了一遍,有些為難的看着她:“都是老太太和老王妃給的人.....很穩妥可靠.......”

當然很穩妥可靠,否則這麼多時間,他們在南昌也不至於當個瞎子聾子,竟連衛安的任何一點兒消息都探聽不到。

長寧郡主冷笑了一聲。

她好像把衛安這頭待宰的豬喂的太肥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