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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琛被四大家宴請的當天晚上,榕城的官員嘩啦啦的去了一半,席上是山珍海味,樓外是滿城花香,場面極為壯觀。

就這,四大家的人似乎還覺得不大體面,陳大老爺抱歉的看着沈琛,陪着笑拿起了酒杯:“大人見諒,出了祭祀媽祖娘娘出錯的事兒,一切都來不及準備,實在是簡薄了。”

簡薄了?

沈琛笑了一聲,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言重了,言重了,如此高規格的招待,是諸位給我面子,怎麼能說簡薄二字?”

席間觥籌交錯,陳大老爺舉着杯子誠心實意的朝沈琛遙遙舉杯:“大人胸中自有丘壑,我等一定替大人鞍前馬後!”

這回的好處大半都被許家佔了,許家佔了也就是他佔了,他是打定主意要跟許家結親的,既然這樣,沈琛的安排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意外之喜,他自然看沈琛如何看都順眼。

沈琛笑了一笑,端起杯子正要喝,卻忽然又停住了。

片刻之後,他才面帶微笑,若無其事的將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而後拿了杯子朝着陳大老爺示意自己已經喝完了。

在此期間,他不動聲色的用餘光將場上的人都看了一遍。

酒里有催情葯,因為當初跟着林三少跟着久了,他時常跟着見識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和藥物,因此對於這些用來拖官員們下水的東西很是熟悉,一聞就聞出來了。

怪不得場中要布置這麼多花,怪不得根本不到時節,可是桌上卻都用花瓶養着一簇簇的茉莉花。

茉莉花混着這催情葯,恐怕不管是誰都阻擋不了誘惑。

是誰對他用這種東西?

他對陳大老爺這麼禮遇,眾人都紛紛將目光挪向陳大老爺,羨慕嫉妒皆有之,陳大老爺自己也沒有料到沈琛如此給面子,一時之間臉漲的通紅,飛快的也跟着喝光了杯里的酒。

也不是所有人都羨慕嫉妒恨。

也有人的表現意味深長。

沈琛看了一遍,便心中有數了,笑着聽四大家族爭相說家中有地,可以供市舶司建設的話,微笑着又點頭:“這事兒不急於一時,還是要看各方意見。”

他說完,又看了許大善人一眼:“大家若是還有什麼真知灼見,可先跟許大善人說,本官說過,以後許家便擔任市舶司副使了。”

副使!

不僅跟許家直接參与市舶司的事,不僅把接待來使和運送貢品的事交給了許家,竟然還直接讓他們擔任副使,有了官身!

許家之前為什麼一直排在末尾?因為他們家捧不出一個官。

雖然他們也到處撒錢,資助那些學子舉子,可是四大家其他三家也照樣這麼做,不僅如此,他們自己家族中還有人身居高位,這才是真正的資源,因此一直能把許家壓得死死的。

可是現在不同了,沈琛一出手就給了許家一個副使的差事,正使是正四品,副使便是從四品。

劉必平是一地總督,封疆大吏,也才是正二品大臣,他可是已經奮鬥了這麼多年,且是劉家舉家之力捧上去的。

許家卻輕輕鬆鬆就得了個從四品的位子。

而且船舶總運,說到底,是有機會跟着出使和進京的,簡直就是通天的大橋。

沈琛這麼輕鬆就給了出去!

眾人都忍不住色變,連一直以來都鎮定如常的劉家也沒有忍住,一時有些失態。

許大善人臉上的笑意簡直連遮掩都遮掩不住,樂呵呵的多謝沈琛。

沈琛微笑着喝完這一杯酒,便似乎有些酒力不支,伸手撐着頭好一會兒,才抱歉的拱了拱手:“本官酒力不支,再飲下去,恐怕失了儀態,這便要告辭了。”

他站起身來招手喚來了漢帛,要回驛館。

眾人卻都急忙站起來挽留。

人人都似乎急迫,人人又都似乎說的都入情入理,看不出到底是誰別有用心在他的酒里下了葯。

沈琛皺着眉頭搖了搖頭:“本官實在是不宜再喝了......”

“可是接下來還有歌舞呢!”有人急匆匆的說:“萬金從浙江停雲樓請來了花魁娘子榮娘子,榮娘子可不是誰都能請的來的......”

榮娘子是罪臣之後,入了教坊司,後來因為逢了恩典脫了籍,可是那時候她的婆家已經與她退了親,她已經無處可去,因此便乾脆去了浙江。

她是高官的女兒,長得貌美,舉止文雅,琴棋書畫無一不通,跟普通的女孩子和女史是不同的,哪怕是吃東西都別有味道,一時之間身價大漲,到後來成了人盡皆知的花魁娘子,一笑抵萬金。

能把她給請來,這些人也的確是用心了。

便又有人咳嗽說道:“也是,夜深了,剛出過那樣的事,聽說又有不少流民出現在咱們城外,為了大人的安全,大人還是不宜深夜回驛館。不如就在這裡小住一晚如何?這裡是許家的別院,傳聞是前朝藩王的行宮,到處都別緻富麗,想必也可堪一住,不會辱沒了大人的身份。”

沈琛似乎實在是暈的很了,面色都現出些潮紅來。

漢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見她的確是酒醉的樣子,再三思索,又在許大善人等人的再三勸告之下,終於還是答應下來。

許大善人不敢怠慢,現在沈琛救了他們許家,又承諾給他們許家這麼天大的好處,他恨不得把沈琛給供起來,一天三炷香伺候着。

沈琛要住,他便親自安排了最好的一處院落給他,又急忙讓人安排侍女去伺候。

雖然沈琛還未有妻妾,可是到底是男人嘛,是男人,哪裡有不愛美色的,何況就算是他不愛,那也得先安排着,看沈琛的心意。要不要是沈琛決定的,可是該辦的事情,那還是要辦的妥當的。

他安排完了,重重的吐出一口氣,心裡開心,面上便也忍不住笑意堆滿了臉。

他笑的開心,旁邊主席上一直沒說什麼話,目送着沈琛離開的劉家的家主也幾不可見的現出了一抹冷笑。

笑吧,笑吧。

現在他們笑的越開心,以後才會跌得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