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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大善人趕着要走,一面跟陳大老爺道:“你這回來的很好,就當這樣,劉家欺人太甚,咱們就算是忍氣吞聲,人家也不會領情。既然如此,還不如拼了。”

說到底,許家是被欺壓的最慘的,他們對劉家的不滿這些年一直在堆積,有了機會,他們是絕不可能放棄的。

陳大老爺從前也只是因為孩子的婚事的緣故對許大善人較為關照一些,現在卻不同了,就如同許大善人說的那樣,劉家已經不給他們選擇的機會了。

要麼反抗,要麼從此以後永遠被欺壓,他當然不會放着往上爬的機會不要,甘心給劉家當墊腳石。

他沖許大善人點了點頭:“你這是出去有事?我也進去拜會拜會侯爺,看侯爺怎麼說。”

許大善人嗯了一聲,越過他腳步不停:“我得趕去劉家宗祠那邊瞧瞧,你進去吧,侯爺等着你呢。”

陳大老爺便整理了衣裳,邁步往花廳里去,一進門便看見沈琛正低頭看信,不由退了一步------說不定是機密呢,這些東西還不到他能打探的時候。

沈琛卻已經聽見了動靜,抬頭見了他,笑了笑便將信遞給了一邊的漢帛,朝陳大老爺招手:“陳老爺請坐罷,恕本官今日無暇招待您了。”

陳大老爺急忙擺手:“侯爺言重了,侯爺日理萬機忙的很,能有時間見我便已經是難得了......”

漢帛便忍不住笑,這個陳大老爺倒是個會說話的,挺有趣的人。

沈琛也笑了笑便道:“什麼日理萬機,不過是忙着自保,不至於死於非命罷了。”

這就說到今天的事上了,陳大老爺跟着嘆氣:“劉家的確是過分了,這成什麼樣子?就算是覺得今夜的事情有什麼誤會,大可以正告官府,可是他們卻令人圍攻驛館......”

沈琛輕描淡寫的笑了,似乎沒有為這件事傷什麼腦筋。

事實上,看剛才外頭的那幫人,就知道沈琛的確沒怎麼傷腦筋了,因為傷筋動骨,被人算計了一頓的人並不是沈琛,而是劉家的人。

陳大老爺將話頭停下來,乾脆也不再說這些場面上的應付的話,想了想,便開誠布公的跟沈琛道:“侯爺,我跟許大善人都是一樣的心思,侯爺若是有什麼吩咐,請萬萬告知我們一聲,我們一定無所不從的。”

他有些緊張,雖然許大善人已經跟他說了,沈琛自然對他們也是有心招攬,可是總還是有些怕沈琛這裡會出什麼變故,讓沈琛改變心意。

他也沒有緊張太久,沈琛一點兒搪塞的意思都沒有,從漢帛手裡接過一沓紙來,笑了一聲便道:“陳老爺就算是不說,我這裡也有一樁麻煩事要請大老爺去辦。”

什麼麻煩事?

現在只要是沈琛吩咐的事,就沒有什麼算是麻煩事,都是該做的事。

他立即站了起來拱手表達自己的心意:“侯爺言重,只要是侯爺吩咐的事,我們一定萬分經心,不敢有半分怠慢,侯爺千萬請放心。”

沈琛嗯了一聲,手指輕輕敲在桌面上,好看的眼睛裡閃着若有若無的狡黠,很快又掩去了,輕聲道:“這件事的確是有些麻煩,是關於浙江的......”

陳大老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等腦海里閃過了許多想法之後,才有些茫然的問:“浙江......?”

怎麼會是跟浙江的事有關呢?

浙江的事,榕城的人怎麼插得上手,何況,他還以為,在劉家的事發生之後,沈琛應該是讓他幫助許大善人處置善後事宜。

可是沒料到,沈琛張口卻跟他說浙江。

沈琛嗯了一聲,顯然對陳大老爺的詫異半點兒不感到震驚,略微停頓了片刻便道:“浙江有官員前來借糧,這件事陳大老爺應當知道吧?”

這當然知道。

因為要借糧,他們這些大戶們在其中也少不得出力,為了這件事,在之前劉必平算計欽差的事情還沒發生之前,他們可都是被請去了總督衙門做客的。

他對這件事還記憶猶新,因此沈琛一提起來,他就立即點頭:“是有這麼一回事,因為需要我們四家的船,也要出些人手,因此我們都有參與,對此事略知一二。”

沈琛嗯了一聲,輕聲道:“若是中途出了什麼差錯的話,會有何後果?”

當然會有,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浙江那邊雖然已經有朝廷撥下來的銀兩救急,可是福建這批糧食是之前便談了下來的,會早於朝廷的軍餉到達給予支援,若是出了事,浙江那邊就吃緊了。

陳大老爺以為沈琛是想在這上頭動心思,來攻訐劉必平,心裡不由得有些抵抗,垂了頭跟沈琛道:“侯爺,這件事......這件事您是不是要再想一想?浙江那邊的戰事如今好容易快要近尾聲,這是關乎民生的大事......”

他是想跟沈琛站在一邊,可是如果沈琛想在軍糧上動手腳,他實在是不敢苟同,也不敢答應。

這若是.....

若是被發現了,那可是要遺臭萬年的!

這樣跟劉必平他們也沒有什麼分別了。

沈琛卻嗤笑了一聲搖頭:“陳老爺想多了,我可不是劉必平,不會做這樣的事。我只是說,要當心劉必平做這樣的事。”

陳大老爺更聽不明白了,不明白沈琛為什麼這樣說,這件事可是劉必平促成的,他最希望這件事成功了才是,怎麼還會在其中動手腳?

他咳嗽了一聲:“侯爺是不是知道了什麼?還請明示......”

被蒙在鼓裡的滋味可半點也不好受,他只不過是個普通人,做事肯定是希望知道前因後果,沒有什麼害處才會去做的。

沈琛嗯了一聲,挑了挑眉:“是知道一些事,例如,這一次我便知道,我們大家都希望這場仗朝廷能贏,能一舉盪清倭患,還沿海一個清平,可是有人不想。”

這有人指的自然就是劉必平了,都不必說,陳大老爺站在原地,知道沈琛不會無的放矢,就若有所思的拱手彎腰:“願聞其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