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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江王的確是早就知道了,進了屋他就讓沈琛坐了,自己在書桌後頭坐下來翻開公文看起來,等到過了大約半個時辰,才問沈琛:“什麼時辰了?”

沈琛答了,見臨江王站起來,知道是要換衣裳去後頭了,自己也就跟着站了起來。

臨江王卻伸手對他搖了搖,示意他坐下,自己也不過起身活動了片刻便重新又坐在書桌後,看着沈琛問他:“今天的事,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他見沈琛要說話,輕輕挑眉道:“在我跟前少弄鬼,我知道你,這件事本來你自己早就知道的,根本犯不着牽連你未來媳婦兒,你卻還叫你未來媳婦兒走那麼一趟,險些被人算計了,這可不像是你的風格,你這麼做,到底為的什麼?”

沈琛便笑了,在臨江王跟前,他向來是很自在的,現在也同樣,聽見臨江王這麼問,便有些愁眉苦臉的嘆了口氣:“說起來,還不是要問父王你?父王不是對我的未來媳婦兒很不滿意嗎?”

這還用說?

那當然是很不滿意的,否則也不會在最初的時候一直拖着不給他上摺子請求儘快舉辦大婚儀式了。

他哼了一聲。

他不喜歡又怎麼樣?

他不喜歡,這個兔崽子還不是走門路把事情給辦成了?!

提起這件事他就沒什麼好氣。

真心實意養了這麼多年的兒子,自己又真的是一門心思的為了他好的,他還臨了給自己這麼一招,換誰都有脾氣。

沈琛便討好的湊上去給他倒了杯茶,喊了一聲父王。

他私底下向來是這麼稱呼的,就算是分了家了,已經是平西侯府的侯爺了,還是叫臨江王父王,臨江王聽見他這麼叫,態度就軟和了一點兒,伸手在沈琛頭頂不輕不重的拍了一下,警告他:“別給本王來這套,到底是怎麼回事?”

“也沒什麼。”沈琛嬉皮笑臉的沒個正形,到了這個時候卻又忽然真誠起來了,看着臨江王道:“只是讓您看看,徐家是什麼品行。”

說完了,見臨江王若有所思,又緊跟着道:“也讓您看看,兒子有沒有選錯人。”

臨江王愣住了。

今天衛安在徐家的表現,的確是精彩萬分。

這麼一個甚至還未及笄的女孩子,對於徐家人的引誘刁難,應對自如,沒有半點不合時宜的地方,難得的是,分明撕破了臉,她也還能拉住秦夫人等人站在她自己那一邊,把徐大夫人她們架在火上烤,自己就把自己的真面目露了出來。

這麼聰明的女孩子,很難不叫人喜歡的。

尤其是在臨江王看來,配給沈琛的,怎麼也不能是傻的。

從前不喜歡衛安,那是因為衛家的女孩子和離的基數太大了,嫁出去的女孩子總共才幾個?竟然就有兩個和離回家的。

再加上長寧郡主死的也是那樣,衛老太太自己的命也不能算好,娘家人死絕,自己也中年喪夫喪子.....

可是現在見沈琛這麼說,再回想衛安今天的作為,他忽然有些明白沈琛的用意了,因此挑了挑眉便道:“你是故意讓我瞧瞧她有多能耐呢罷?”

“是有這個想法。”沈琛也不否認,實實在在的說:“父王無非就是擔心衛安的命不好,也擔心她脾氣太過暴躁。有句話不是叫做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嗎?還有句話叫做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您從前對衛安的印象都是聽說來的多些,總不那麼準確,所以今天我便讓您看看真實的她是怎麼樣的,配不配兒子這麼執着誠心的求娶。”

看樣子是配的很了。

臨江王沒有說話,沉吟了一會兒才又笑了起來,瞪了沈琛一眼:“你這麼說起來,還不是算計了你父王一道?就因為我不願意你娶她,所以你得叫我瞧瞧她有多機靈,怕我往後會難為她?”

沈琛就有些不好意思似地撓了撓頭,謹慎的道:“倒也不是完全是這樣,不過也差不多罷,兒子總覺得,娶媳婦兒是大事.....母親她們去的太早了,兒子是您養大的,都說婚姻大事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您若是不喜歡,我又有什麼好高興的呢?”

這番話才真的叫臨江王有些動容,他之前因為沈琛私自去求隆慶帝的確是很惱怒的,覺得沈琛是不把自己這個養父放在眼裡了,可是等到現在,沈琛剖白了心裡這番話,之前的那些嫌隙便都沒有了。

他嗯了一聲,語氣緩和了許多,點頭道:“的確是個不錯的孩子,我瞧她,是靠得住的,你說的是,你的眼光不會差到哪兒去,你既然覺得她好,便是真的好,我該尊重你的意思才對。”

沈琛忍不住高興起來,有些得意的點了點頭:“那可不,您兒子的眼光您還不相信嗎?我既然把她看的那麼重,她就絕對值得我這樣對她!”

臨江王又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這才剛剛有了些顏色呢,就真的想開染坊了,他嗤笑了一聲,又失笑搖頭,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了:“今天這事兒,你辦的漂亮,徐安英那個老狐狸,之前一直把持着內閣不肯放權,陳瑛的事總是不能得到解決,現在徐大老爺這麼一鬧,他就算是不想放權,那也不行了,真是絕妙的好機會。”

隆慶帝雖然不行了,可是到底還是得防着他什麼時候抽風,斷了這小宗繼入大宗的事----也不是沒有反對的大臣們,最近多有上摺子風言風語,要求隆慶帝冊立太子,早固國本的,也不顧六皇子到底是不是能養的成。

到丟人心都是自私的,臨江王不敢賭隆慶帝的心意,更不敢賭他是不是能堅持住之前的約定和想法。

人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的,隆慶帝最近身體稍微迴光返照了些,要是真的覺得自己還能活上個十幾年,想要替六皇子鋪好路呢?

那自己不就是砧板上的魚肉了嗎?

該做的準備,那還是要做好的,免得在不知情的時候,就成了炮灰。

沈琛這回做的事,真是恰到好處的替他解決了心頭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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