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妃瞪着孫大海，他的話被屋裡的凈一聽見該怎麼想？
“你不用這麼激動！剛才我還覺得你把凈一教育的很好，知進退懂禮數，淡雅從容。可是你現在說的做的，把你做的一切都毀了！你激動什麼？你想問罪，最起碼要弄清楚我們的來意。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知道原因的咆哮。”
孫大海冷笑：“是我不冷靜？好，你說你今天來要幹什麼？不要告訴我她柳燕良心發現，回來看孩子的。”
陶妃剛要說話，凈一扒在門口小聲問道：“爸爸，你說的柳燕是我媽媽嗎？她還活着是嗎？”
孫大海扭頭看着凈一那雙純凈的眼眸，張了張嘴巴不知道該說什麼。
陶妃已經無法直視凈一的眼睛，雖然知道他看不見，卻也不敢看。
空氣沉默，連風輕輕吹過葡萄葉的聲音都能聽見。
凈一繼續小聲的說道：“媽媽讓阿姨來看我嗎？媽媽果然還活着。阿姨，你回去告訴媽媽，我很好，生活的很開心，有很多好朋友，讓她不用擔心我。”
說完轉身摸索着進屋，還關上了屋門。
砰的一聲輕響，震的三個大人心一驚。
陶妃瞪了孫大海一眼，過去站在門口輕輕敲門：“凈一，你出來，阿姨想跟你聊聊。”
屋裡靜寂一片，連凈一的呼吸聲都聽不見。
孫大海也走了過來，有些懊惱：“凈一，對不起，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爸爸是因為擔心你會跟媽媽走，不要爸爸了。你出來，我們好好談談。”
凈一依舊不說話。
陶妃伸手去推門，被孫大海伸胳膊攔着：“不要，凈一是個很倔強的孩子，現在他是不會開門的。等一會兒他自己會出來的。”
陶妃覺得局面弄成這樣很難受：“我們並沒有想破壞你們的生活，柳燕生活也不容易，我們這次來是要調查一些事情，卻不像你說的那樣。”
孫大海再擺擺手：“不要說了，你們不是想知道真相嗎？坐吧，我都告訴你們。”
陶妃扭頭看着屋門，擔心屋裡的凈一會聽去更多內容。
卻不想孫大海說道：“沒事，凈一什麼都知道，他知道整個事情的過程，只是假裝不知道而已。”
陶妃依舊覺得殘忍：“等會兒再說，先看看凈一。”
屋裡悉悉嗦嗦的響起來，凈一又摸索的拉開門，一臉認真的“看着”門口：“我知道爸爸不是我的親爸爸，媽媽是被人欺負了才生下的我，媽媽不喜歡我，因為我是她的恥辱。”
陶妃和林萌萌震驚的看着凈一，又扭頭看着孫大海。
凈一果然都知道！
孫大海回頭迎着陶妃的視線：“我接凈一到身邊時，他已經四歲多了，一個四歲的孩子，耳邊天天被人這麼罵著，你覺得他會記不住嗎？”
陶妃突然想起來，凈一小時候是跟柳大年生活在一起的。
孫大海過去拉着凈一出來：“我抱凈一回來的時候，他眼睛已經看不到了，身子瘦的就剩一把骨頭，四歲了卻跟個兩歲的孩子一樣。完整的話都不會說。”
“我小心一點一點養他長大，教他說話，他說忘了以前的事情，我知道他根本沒有忘記，因為他不想我難過。他每天都很懂事很努力的學着做家務，學着做飯。眼睛看不見燒火，手和臉都被燙傷過。”
說著伸手擼起凈一的袖子，露出一塊暗紅色的傷疤：“這裡，是冬天我出去給人做棺材時，他怕我回來冷沒有開水喝，自己摸索着生火，結果整個胳膊按在火紅的爐子上，他一聲都沒吭。等我發現的時候都已經開始發炎，那個時候他才六歲。還沒有一個四歲的孩子高。”
“他這麼努力是為什麼？是怕我也會扔下他。他什麼都不說，可是他心裡什麼都清楚。”
陶妃和林萌萌眼裡已經起了一層淚霧。
凈一卻安靜的站在孫大海身邊，神色平靜的聽着孫大海說話。
等孫大海聲音發哽的說完，凈一握着他的手：“爸爸，我一定會努力生活，以後照顧你的。”
孫大海拉着凈一過去坐下，喊陶妃她們也坐下，小周幾皺着眉頭靠在陶妃身邊，看着凈一的樣子，雖然聽不懂他們說什麼，卻覺得心裡有些難受。
孫大海摸了摸凈一的腦袋，然後沖陶妃說道：“現在你們可以說說為什麼來了。”
陶妃看着凈一，把事情的經過簡單的說了一遍，用盡量不傷害凈一的語言去說、
孫大海沉吟了一會兒：“你是說柳燕不知道凈一中毒的事情？也就是說毒真的不是柳燕下的？”
陶妃點頭：“凈一的眼睛是不是和這個毒有關？”
孫大海嗯了一聲：“是，奇怪的是這個毒不會傷及性命，卻會讓人失明，嗓子和食道也被毒傷了，一到天涼的時候就會咳個不停，可奇怪的是卻不影響發聲，也許老天爺也是可憐他，不能讓他又啞又瞎。”
陶妃看着低頭沉默的凈一：“沒有去看過醫生嗎？”
孫大海搖頭：“去看過一次，醫生也說不清楚這是什麼毒，只能回來慢慢養着，只要不傷害生命就沒什麼事。”
林萌萌皺眉看着凈一，伸手在凈一面前晃了晃：“凈一，你的眼睛平時會不會痛？有沒有偶爾會感覺光的存在？”
凈一搖頭：“不會痛，也沒有光的存在。就是流眼淚的時候，會覺得一點點疼，不過我能忍。”
林萌萌也不知道什麼原因了：“也許去京城大的醫院，可以檢查一下原因。”
孫大海苦笑一下：“我們父子倆勉強混個溫飽，哪裡有錢去京城？更沒有錢看病了。”
陶妃有些疑惑，孫大海的談吐不像有學問的樣子，可是凈一今天說這個是爸爸教的，那個是爸爸教的。
現在看怎麼也不像是孫大海能說出來的。
孫大海嘆口氣：“凈一喜歡書，我找了很多書回來給他念，有些不懂的我就去問學校的老師，再回來教給他。他現在就像個小先生一樣，比我懂的還要多。”
陶妃好奇：“你和柳燕是怎麼認識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