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國慶騎着自行車，踏上村子裡已經夜深人靜了，家門口出現了張母的身影，看到遠遠有人騎着車子過來，高聲喊道：“是小五嗎？”

洪亮的聲音，在夜深人靜的夜晚里意外的刺耳，引得不遠地狗不同犬吠着，可在張國慶的心裡，母親的聲音聽起來是世上最美妙的音樂。

他使勁的往前急蹬幾下，眼看他娘急着跑出來，連忙看喊道：“哎呦，我的娘哎，你可小心點，別跑，待在那別動。”

一眨眼，他就騎着車子到張母前頭，“娘，多冷的天，你咋出來了？下回可別等。黑燈瞎火的摔着怎麼辦？”

看着他娘不說話，直呵呵直笑。他心裡暖洋洋的，夜晚寒風吹過來也沒帶給他寒意，他推着車子跟隨着進入院子。看了看地上熄滅的煤油燈，無奈的笑了笑，這燈該是他爹讓點上的，他娘還真節省，一點也不浪費。

“娘，你是不是看我還沒回來擔心？我今兒去了學校辦事，後來張雲濤和李青林倆人跟着我去省城還車。他們要去逛街，就給逛遲了。晚飯大夥在縣裡吃的大碗麵條，吃完後飯店裡的大師傅就趕我們回家，要不然還得給他們拉到學校里。下回我去哪裡沒按時回來，你可別出去等，要是不小心摔倒了，黑燈瞎火的都沒人看到，那該怎麼辦？”

張母笑呵呵地直點頭，看看他手上提着書，“嗯嗯，我知道了。你這是又買了這麼多書？看得完嗎？”

“今天去找縣中校長那問問，怎麼辦理高中文憑。考大學要那個文憑和戶口證明才能報名。結果，那老校長是個好人，說是我和嬌嬌當年考得是縣第一第二名，他就想法子替我辦了休學。現在補上手續還來得及，不算我們當初白考。我就補辦了兩個人的手續，一個學期三塊二學費書費，裡頭新書就是學校發的書。舊書沒幾本。”

張母驚訝地說道：“那你們還要去學校上學？”

“不用去上學，等開學每個學期學費照樣交，再寫上請假條，等每個學期考試了還得去考試。算起來，我這個學期算是上學了。娘，爹呢？”

“那老校長可真是好人。之前就來了幾次，拉着你爹一直說讓你們回學校。這些事娘可不懂。你聽他的沒錯。你爹在裡頭，你先進去看看嬌嬌，她一定急了。”

張母隨着他進入小客廳，見周嬌站在門邊聽得有滋有味，笑眯眯的說道，“現在我們家就有兩個高中生了。你這回可別急着看書，等做好月子再看。”

周嬌高興地直點頭，眼神一直盯着書本，她還真想看看書本大致內容，聽說錄取率很低，也不知都考些什麼。

張國慶放好東西，拉着他娘坐下，拿出羊肚打開給她看看，“這是省城買的。上回我們去的那市場還沒逛透。聽說大晚上還有夜市，賣得東西都是省城那些工廠的瑕疵品，很多在偷偷的賣。那小巷裡還有幾家小吃店，這家羊雜湯生意紅火的不行，隊排了長長的，還是李青林那小子跟他姥爺去過，帶我們走的後門。”

說完，張國慶拿了雙筷子，分了半碗站起身，“娘，你在這，還是和我一起出去？我去找我爹給他嘗嘗味道。嬌嬌，你先別吃，我帶了湯回來再熬會給你喝。”

“我陪你，找你爹，看看你爹是不是樂壞了？”

張國慶暗示周嬌，等他回來。看周嬌點頭了，等她進了卧室，和張母倆人聊着家常，往堂屋走去。

堂屋裡，張爹坐在炕上，拿着煙斗，脖子伸得長長地，時不時地往外看看，早就料到張國慶回來會到他這，就在堂屋裡一直等。他家小五打小有個習慣，不管從哪裡回家，都會回來和他們夫妻打個招呼。

看見張國慶端着盤子進來，張爹皺了皺眉頭，“你以後有東西給自己留着，別啥也往爹嘴裡送。你這每天忙得團團轉，也得好好補補，別看現在年輕身子骨好就大意。”

張國慶笑呵呵地點了點頭。至於他做不做那是他的事，他爹的心意他收下就是。用筷子夾了幾塊羊肚塞到他爹、他娘的嘴裡。期待地看着他們，等着他們評價這味道怎麼樣。他是真覺得這家羊肚易嚼不爛，味道適中，不咸不淡。

張母細細咀嚼，吞下後說道：“這做得還真不錯，我們做不出來。開店的都是手藝人，人家有絕活，不外傳的。”

張爹斜眼看了一眼老伴。這婆娘真是的，好吃也只能講一般。要不然，小五聽了還不得以後上省城，就會帶回來給他們。

看看他小兒子那神色，就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是不是合他們口味，要是合適了，估計明天就讓人帶了。哎呦，這敗家子兒子。張爹對於這個兒子又是欣慰，又是擔心，幸好娶對了媳婦，要不然賺錢都趕不上花錢的速度。

“行了，挺好吃的。這東西不能常吃，也就是嘗嘗味道。你娘做得飯菜才好吃。你看爹吃了這麼多年都沒膩。”

張國慶哈哈大笑，“對，我覺得娘的菜最好吃，你看我們養得都又高又壯，姐姐們那是一個賽一個水靈。爹，你有事吩咐我的嗎？沒的話，我先去休息了。明早還要起床。”

張爹搖了搖頭，連忙揮了揮手，“沒事了。都在家裡有事喊你都聽到。快去休息，明天不用早起，家裡沒活干，不用起的比Ｊ還早。”

張母看到他走出堂屋，嘆了口氣。張爹好奇地看着他，他還真想不通，還有啥事讓她嘆氣的？他家兒子孝順，兒媳婦聽話。

“咋了？有煩心的？”

張母輕輕嘆了口氣，輕聲說道：“我就是覺得以後小五要是考上大學，那不是要出去都見不到了嗎？”

張爹笑着直咳嗽，用手指點着她，笑着說道：“你這是小五說的杞人憂天。還沒影子的事就擔心上了。再說，就是他們考上了，信不信他們非得勸着咱們一起過去？你就沒看出來，我們小五還剛沒長大似，老是出來進去都要先找爹娘？他壓根就沒打算以後咱們不跟他過。你信不信等他們住縣城，絕對會找借口讓咱們上去幫忙？

我都猜到他們倆的心思。打算分家後，明面上咱們跟着老大，不讓老大為難。可暗地裡絕對是拉我們住他那。就小五和嬌嬌的性子，他們自己吃着白米飯，會讓咱們在老大家吃窩窩頭？

至於他們考上大學後，咱們有空就去京城住住，咱家嬌嬌不是還是大院子嗎？還怕沒房子住啊？住不習慣就回老家看看老大老二，有啥好想的？火車票他們都會買好，火車直接到家。”

“呵呵，說的也是，我們還真不用擔心。想哪個兒子就上誰家住幾天看看孫子，哎呦，我真是糊塗了。”

張爹輕笑着搖了搖頭，對着她安慰道：“你放心。你老兒子把全家都安排的細細的，絕對不會讓咱們擔心。你心裡有數就行，對外也別透露。他辦事比誰都周全，咱們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別人還有兒媳婦在搗亂，可咱們家嬌嬌這孩子多孝順。既然小五都出口張羅，她會沒數？嬌嬌都有數了，還支持小五做。這說明這個小兒媳是真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