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邊剛露白，一輛車子開出養殖場，踏上回海市的路上。

平安坐在后座，看着前面開車的父親，終於問道：“爸，那個奶奶給的大閘蟹會不會死了？我們這樣連吃帶拿的好嗎？”

趙大姑摸了摸他腦袋，笑道：“別擔心這麼多。回去跟我去家裡好不好？”

平安搖頭，“不行。太爺爺村裡小夥伴說一個月不能去別人家竄門。下次我過來再去你家拜訪。”

趙文慧被逗得樂個不停。這麼小的孩子還會說拜訪。她有心想說這個是乾親，沒什麼大忌諱，不過看孩子認真的小臉，想想還是沒在勸說。

“姥姥，你忙好過來找我，我們還是一起回去。”

林麗珊笑道：“姥姥先去看情況怎麼樣，好不好？你真不跟我過去？哪裡有很多阿姨陪你玩。”

平安一想起那些怪姨姨，連忙搖頭，“不了，你是去辦公事，不能帶小孩子上班，影響不好。”

趙文慧感嘆道：“這孩子比我十來歲的孫子還懂事。難怪我小弟老說想偷回外孫。”

平安聽了笑眯眯地說道：“我干姥爺上回來京城還說他最喜歡的就是我，我小舅也說他最稀罕我，我的坦克都是他親自整給我的。”

林麗珊在一旁朝趙文慧笑道：“阿光送給的一套子彈頭玩具，他摸也捨不得讓人摸一下。讓正哥都看了眼氣。”

“他們最近也不知道怎麼樣，今年我還沒回去。小五，你們過年回不回去？”

還不等張國慶回話，一旁林麗珊說道：“這兩年他們都沒回去過年。正哥說了讓他們今年帶孩子過去陪他們爺奶過個大年。”

“媽？”

林麗珊笑道：“你爸說你們好幾年沒回去過大年，今年怎麼也得帶孩子去老家，順便帶孩子見見親朋好友。”

張國慶笑着搖搖頭，他老丈人還真是有心人。

易解放在一旁趕緊說道：“我看行。正月里周叔跟我爸他們都忙得很，我到時候要是沒什麼事也跟你們回去。”

“歡迎你過去。說實話真要玩，我們那不比這裡差。現在這樣的季節最合適過去，可惜了。”

一群人在那討論着哪裡景點好玩，哪裡可以吃到美味。扯着不着邊際的話題，回海市只覺得一眨眼而到。

回到市內，正值正午時分，吃過中午的一頓大餐，送走依依不捨地趙文慧，一行人回了招待所。

房間內林麗珊從軍帽內、皮包內取出一紮扎的錢，驚呆了平安小朋友，趕緊邁着小腿去堅持門鎖了沒。

張國慶被他們祖孫倆人搞得哭笑不得。

林麗珊邊從衣服口袋刮收出一分一毫，邊說道：“我傍晚就要去軍區，錢帶太多不方便，都放你那。”

張國慶驚訝地看着眼前的一疊錢和票據，真懷疑丈母娘轉性了。不會鬧一回自殺，換了一個人吧。

林麗珊看着女婿那神情，樂得悶笑，“你去街上溜一圈就知道為什麼錢用不掉，高檔品跟京城一樣全漲了三分一價格。”

這點張國慶親身經歷過。

自從年前計劃供應外的商品，實行高於牌價1～3倍的高價政策。上個月他就將家裡沒用的幾塊國內手錶，還有一些庫存的什麼特曲酒，全拉到黑市低價拋出，很是撈了一大筆。不過，這跟花不出錢有毛關係？

“媽，不是還有很多本地產的一些東西嗎？”

林麗珊探頭探腦地看了看門口，低聲說道：“嬌嬌說會給我帶好東西。再說很多地方為了趕數量不重質量。”

張國慶笑眯眯地點點頭。這才符合他丈母娘的眼光和想法。

“快些收好回房，你跟我一樣放在平安小書包底沒人會懷疑。”

張國慶終於解開了這段時間心裡的謎底。說真的，他一直想問的，可每次又吞下話題。他擔心問到尷尬的地方。

他爹娘上次來京城是怎麼帶錢過來的話？太嚇人了！大夏天的，一卷卷的錢從他爹短褲取出來，嚇得他半死！

害得他都不敢告訴自己潔癖的媳婦，這事也給他帶來的心裡陰影，每次看到錢都會懷疑會不會有異味。

張國慶聽從了她的建議，留下散錢倆人備用，其餘的全部用紙包好重新塞進平安的小背包內。

他也知道了，難怪他兒子最近一段時間異常寶貝自己的小書包。大有包在，人在。包亡人……呸呸，想什麼呢。

站在招待所門口，送走開着車子離開的林麗珊，張國慶看了看剩下的幾個人還眼巴巴地看着前方。

他好奇地問易解放，“你怎麼也捨不得我丈母娘離開？她可沒第二個閨女。”

易解放翻了個白眼，“我是捨不得車子好不好？”

平安被他們的話，逗着咯咯直笑，讓一旁的陳嬸看了這幾個人搖頭直笑。這次出來真是又哭又笑。

張國慶無言以對。還真是這個原因，他也過不慣沒車的日子。這年月有錢都買不到車，有車也不敢開，都是什麼事！

“接下來兩天我們要幹嘛？總不能悶在這裡頭。”

張國慶聽了也是點點頭，可他還真講不出去哪裡好玩。他疑遲地問道：“要不先去買些禮物？你總得讓你媽滿意吧？”

平安在一旁連忙說道：“別去一百，那裡好貴。姥姥說我媽喜歡去淮海舊，那裡買東西不要票。”

張國慶樂得抱起兒子哈哈大笑。真不愧是他媳婦生的種！

“別笑，真的！我不騙人，我媽不會錯。叔叔，你還是去淮海舊，易奶奶一定不會說你不懂事兒，她一準高興。”

易解放無所謂，他母親大人只要他給塊手帕都要樂上半天。

頂着夕陽餘暉的熱氣，排了n久的隊，終於挪到裡面。張國慶再次見識到了女人買東西的爆發力。

平安眨着星星眼看着前面購物的人群，聽着耳邊的四處的高聲，緊緊抱着自己的小書包，驚嘆連連：“哇……好多人……搶了……真搶了……”

比起初次過來，如今櫃檯前更是人潮洶湧，情緒激動的各個赤胳膊上陣，嚇得張國慶抱起孩子遠遠地避到一旁。

遙想當初，他也是裡面一員。再看人群內陳嬸跟易解放他們的窘態，父子倆躲在那樂得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