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內，老隊長見到搬過來的兩口大缸，兩張凳子，還有四五個疊在一起的籮筐，零零散散一推車，驚訝地看着老幺公老倆口。

張國慶朝他搖搖頭。他已經懶得再說。剛才老幺婆差點連鐵鍋都說成是她家的。要不是櫥櫃太大太顯眼，估計又是她家的。

他總不能讓老太太一把年紀在自家院子哭天喊地，沒得給自家添晦氣！之前他爹還說幸好不是一大家子的住在他家。

他倒是想一家子的。不走？他直接提手就扔。再耍無賴，關到局裡幾天怎麼也能服服帖帖。這快死的老太太，他還真折騰不起，搞不好還得替他們發喪。

老隊長朝老幺公連連搖頭。真是夠可以的！這事也能做得出來。連個後都沒有，死霸着留個誰？

他是這麼想，而張國慶也是這麼想的。就當獻給祠堂當公物！他還嫌他們老兩口用過東西晦氣呢，等一會一定將西廂房的炕給敲掉！這回他就大張旗鼓地翻修一遍，看誰還敢不知趣地想入住。

路上老隊長問道：“你們一家人回去，這院子空着怎麼安排？”

張國慶瞥了眼大堂哥，笑道：“交給我大姐夫。咱們村裡，他也沒院子，剛好逢年過節可以待村裡。”

老隊長聽說由張春明照顧，暗自點點頭。這個主意好，老張想回老家住幾天，也不用待在大兒子那受氣。

“平時喜子他們經常回來，正好子文四兄妹也能有房間。這下面一串串的長大，院子也不擔心空了。”

老隊長笑道：“有你這當舅舅的，孩子們有福氣。他們過來雖然能住你爹娘那，不過怎麼也比不上他們單獨住一個院子。那幾個孩子勤快，在後院種點東西，這樣挺好。”

張國慶恭維道：“那也是有你老在村裡，要不然換個村子我也不放心。你老可得長命百歲，這村裡還少不了你主持大局。”

老隊長嘴角高高掛起，“我這都是瞎折騰。只要能讓大夥有飯吃就祖宗保佑了。小五啊，你有空找王老頭去山上看看。交了公糧，咱們隊里每年還得靠山上那筆收入。”

“沒問題。我怎麼也要拉老爺子出山。一有消息我就給你老報信。”張國慶沒說自己已經去山上溜了一圈。正如周嬌所說的太容易得到，別人會覺得理所當然。

“那我先回去。有消息一定通知我。”

“好，我們兩兄弟就不送了。”

“送什麼，幾步的路。”老隊長說完，背着雙手，腳步輕鬆地往家走。他高興啊，有了這孩子的應聲，事情順利的話，這個秋收，山上可有不少東西。

張國慶目送他離開，攬着張青山的肩膀往回走，笑道：“大哥，聽說你們替鐵蛋找對象了？他還在上學不着急的，這可是咱們老張家長孫。”

張青山笑道：“前段時間有媒人過來提了幾個不錯人選，具體如何還得等鐵蛋相看再說。我娘想先定親。”

聽了這個原因，張國慶也沒再多勸。估計跟孩子成績不好也有關係。農村定娃娃親挺多，似乎沒娃娃親好像丟面子。

他笑道：“恭喜你這當公公的。我們兄弟裡面你可是頭一份，回頭喊上幾個哥哥們一起熱鬧熱鬧。”

“扯淡！有恭喜當公公的？”

“能不成恭喜你當新郎？”張國慶打趣完，樂得哈哈直笑。

張青山往他身上錘了幾下，笑罵道：“死不正經，這是你當叔爺該說的？”

兩堂兄弟打打鬧鬧嬉笑着回了北山腳。眼看時間不早，張青山見沒什麼事情告辭離開，而張國慶則進了院子，拿出錘頭真得跑去砸炕。

叮叮砰砰地一陣亂響，西廂房那個屋裡的炕沒一會被他拆除清理一空。連打了好幾桶水，張國慶從正房一直清洗到廚房。

又頂着烈日，借了梯子爬上屋頂檢查修繕，通煙囪，忙忙碌碌了大半天，張國慶站在院子內裡面打量，見到一切去了被人使用過的痕迹，終於露出笑容。

這還不算。沖了澡後，光着上身又拿起鋤頭跑去後院清理菜園子。這幸好當初他爹捨不得放棄這一畝三分田，要不然讓老幺公老倆口種上的話，估計真要等收穫了也不一定搬走。

他爹是種田一把好手，後院內除了他早年前種的果樹，滿院子碩果累累。難怪老幺公他們不願意走，以他爹的性子也不可能去跟七老八十的人去計較缺了什麼。

他娘每年寄的果乾菜乾估計都是從這裡出產。真是難為他們兩老口一直伺候三個院子。這工作量可一點也不少！

張國慶不愧是他爹的好兒子，幹活確實利索。別看他是去上大學，其實以張國慶來看，那就是去種田。沒完沒了的下鄉支農，下農場。幸好施肥那些活被出身不好的校友們承包，否則他都懷疑自己會不會堅持不下去。

到了下午歇工的喇叭響起時，張國慶已經收拾好後院，還摘了好幾麻袋的瓜果。至於蔬菜？家裡竹筐籮筐被老幺婆刮收一口，他還真擔心麻袋壓不得。

老宅那周嬌跟着張母忙好後，見天色不早準備回去一趟。這時在村裡也沒電燈，大家都是趁天亮或者趁着夜色匆匆扒幾口。

出了老宅，剛踏進家門口不久，周嬌就明白自家男人今天幹了多少活。之前因為兩位老人沒養雞鴨，整個院子顯得乾淨的話，那這會真是天壤之別。

她特意推開西廂房看了看兩個房間，見其中一間連炕都沒了，而兩個房間更是毫無多餘擺設。一點也沒覺得奇怪，這符合她男人行事手法。

逛了一圈家裡家外，周嬌滿臉笑容地跑到後院。看到他裝得幾個麻袋，笑着朝他豎起大拇指！

“不誇一句？”

周嬌聞言笑道：“幹得漂亮！”

張國慶靠近她，擠擠眼，“說的不如乾的！晚上看你行動！表現好，哥哥有獎勵哦。”

周嬌白了他一眼，“少想些有的沒的。快點，就等你回去吃飯。你得快去看你兒子，他要上天了。”

張國慶笑着點點頭。將幾個麻袋提到地窖內放好，想到還沒脫手的庫存，夫妻倆又是交頭接耳地商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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