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徑大青山外圍，望眼過去，除了幾種產生經濟效益的果樹，原先一排排、直溜溜落針葉林。那麼密集的區域，如今只剩下稀稀落落還沒成材的樹木。

難怪說環境被破壞。這要是沒個十來年，想要伐木建房只能進深山了。周嬌往四周打量了一下，雙眼眯了眯。

老隊長還是真是妙人！——移栽的果樹苗遍布外圍。他這是未雨綢繆，打算用果樹繞成一個安全帶？

三十來個人在張國慶三個堂兄弟們的帶領下，悄無人聲地上了半山腰那座倒塌的道館前。再往前就是隊里社員們所說的“狼區”。

張國慶滿意地看着一群精力超盛的侄子們。這體力真是遺傳了他們老張家的好基因。個個適合當獵戶！

當然這話他可不敢出口。當獵戶是要命的，沒到窮的吃不上飯，誰願意讓孩子出生入死？

就前兩年他大伯小叔都沒打算讓孫子們跟着長輩學這門技能，可想而知他爺爺的打獵本事真得到自己這一代終止了。

說遺憾嗎？那真是有的。可每個人有自己該走的道。

張國慶從張爹沒讓兩個兄長學打獵這個舉動，就可以看出老張家真是打算放棄世代相傳的手藝。

也許他爺爺在年老時那麼耗費所有的精力培養自己，那會老人家該是早就想到有這麼一天。

“靠山吃山。”要是沒能力走出張家村，以張國慶看來祖傳下來的手藝真不能丟。靠着幾個工分想過上好日子，談何容易！

“那邊幾個馬蜂窩被我捅了，不夠你們還得擔心點。等一會上去不要擅自離開。尤其越往北的方向不要過去。那邊是真的狼窩。”

“小五叔，那些狼會不會過來？”

“你傻啊，有狼過來才好，有肉吃。”

“別吵，再吵招狼過來了。”

張國慶沒理會孩子們的交談低語，他朝張青山倆人說道：“咱們往南走個三五百米就到了地方。我在外圍盯着，到了正午我們必須先離開。”

張青山點點頭，“也不用限定時間，一有不對勁你提醒我們就行。”

“好。那我們繼續走。”張國慶幫周嬌去了背帶，將平安扎在懷裡，遞給他一袋子小石頭。

平安左手捏緊袋子，右手活動着胳膊，“我沒問題了。”

“嗯，接下來集中注意力，尤其草叢、樹梢兩處毒蛇。”張國慶說完，見他點頭，笑了笑。兒子還是在自己懷裡安心。

這短短五百米山路上發生的一幕幕，可算讓一群人吃瓜懵逼——只見他小叔揮着砍刀擴寬道路，懷裡的小人時不時一隻胳膊就那麼嗖地一聲，不是蛇掉落就是竄過的野兔子倒下。

這對父子這麼熟練，是不是常常練過？還有小不點什麼時候會這一手？就靠每天扎馬步打打拳，真得能行？

一群孩子一時間皆蠢蠢欲動。這幸好在山上，他們知道這會不能發出聲音，否則非得好好打聽。不過，不擔心！回去有的是時間。

張國慶全神貫注地聽着四周的動靜，注意力集中在兒子的身上。見他面露得意笑容，拍了拍他。這才哪裡到哪裡？要想在這大山上存活，沒還得很。

越接近目的地，裡面漸漸出現了不少果實。這長年累月下來，沒有經過採摘，落下的果子腐爛成養分反哺樹根，如今樹枝上山裡紅、山梨、元棗子、靠近岩石處的一串串山葡萄，還有附在枯乾樹根上一簇簇木耳，真可謂果實累累。

隨着出現的果樹越多，孩子們腳步開始不約而同地停下，目光緊緊盯着不遠處的各個喜歡的野果子。

張國慶笑了笑，指了指前面，比划了十。

這會孩子們都裂開嘴，無聲傻笑。至於這“十”是十分鐘路程還是十米，沒人在意。能讓他小叔都中意的地方還能差得了？

張國慶加快腳步，他只所以放棄這邊區域，是看中了幾十米之物的柞樹林。那裡有很多野生榛蘑和堅果。這些價值高的特產可以讓孩子賣了賺筆錢。

之前就聽他娘提過每到開學那幾天，幾個堂嫂就讓家裡女孩子不要上學。為此孩子們是一陣鬧，他爹更是少不了借錢出去。

別看一個學期就是一兩塊錢的學費，可每個堂哥家孩子不少，一到開學時間，積累起來也不是一筆小數目。靠着工分一年下來才幾個錢？更何況這些孩子還沒有喜子他們那樣有供應糧。要不是老張家的男人都勤勞吃的了苦，搞不好還會倒欠糧。

走了十分鐘不到，終於抵達一片柞樹林前面。

張國慶停下腳步，朝面對疑惑的一群人點點頭。一時之間，孩子們一臉傻笑，竊竊私語。

見狀，他無奈地拍了拍手，等孩子們注意力集中，說道：“跟着大人們後面，我們今天就在就在這附近活動，千萬不要隨意跑遠。裝好麻袋就直接放在邊上。”

張國慶說完目光轉到兩個堂哥身上，“大哥，接下來要靠你和青峰哥注意着孩子們，我在四周警戒。”

“我們身上都帶上弟妹的葯，沒什麼問題。你忙你自己。”

“小五啊，你帶你兒子多打點肉。這裡我們盯着沒事。”張青峰邊說邊朝張國慶擠擠眼，使眼色讓他去遠點。

張國慶聞言笑着點點頭。不過今天他也沒打算走遠，既然帶出來就得讓孩子們安全回去。森林裡危險無處不在。除了自己幾個侄子外甥們能讓他放心，其他孩子沒接觸過，他還真擔心他們亂來。

張國慶見他們開始行動，自己飛快地繞了一圈。殺了幾條蛇後，跑到小溪邊洗乾淨手，才放下平安。

“我們去找你媽，接下來你先認識些藥材，我們再摘山貨。打獵等以後我們一家人再上山。”

“我聽爸爸的。”

張國慶抱起他，笑道：“爸昨天探路就打算好了，我們一家人找個好天氣在上山住一晚。到了晚上更能聽清楚各種動物發出的聲音。”

“爸爸，要去深山嗎？”

“這個還得等爸去找王太爺商量。最好能跟他們家人結伴。深山你媽是不能去，我們也得瞞着你媽，要不然她是絕對攔着我們。”

“我媽說跟你沒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