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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師父。我討得一點饅頭。”兒時的二寶皮膚便是黝黑,一口牙齒雪白,笑起來約摸也只能看到一口牙齒了。此刻正捧着手掌大小,看起來已經有了許多天的饅頭獻寶似的遞給王田:“師父,您,您趕緊吃了填飽肚子。”

王田現在已有十多歲,個子和現在見他幾乎沒有什麼區別,只是因為年歲小,面容尚顯年輕。

二人蹲在賣衣服攤子後面,此刻真是嚴寒,二人只穿了單薄外衣,哪裡抵得住嚴寒,凍的瑟瑟發抖。王田嘆了口氣,道:“你自個兒留着吃,師父不餓。”

二寶搖搖頭,憨傻似的拉住王田手,硬生生塞了進去,道:“師……師父吃。”

王田看着面前這個傻不拉幾,對自己卻是十分友好的徒弟,一時心裡五味雜陳:“都是師父無用,沒有錢,照顧不好你。”

“不不不,師父待二寶很好。”二寶露出一口白牙,笑容雖顯傻裡傻氣,卻是最為真實。

王田心裡一陣哽咽,吸了口涼氣:“那好,師父一半,二寶一半。”

手掌大已經快餿了的饅頭,二人你一口我一口,小口吃着,邊笑,好似在品嘗什麼不得了的美味食物。

寧靜淡然日子總是這麼容易被打碎,二人方吃完饅頭,便見得一大腹便便的男子走過來,繞過攤位,看都沒看二人一眼,直接一腳踢了上去。

這一腳力道並不小,正是踢在二寶屁股下方最是痛。二寶慘叫一聲,一軲轆爬在地上。

王田抱住二寶,本想罵兩句,但見得是這個鎮上最有錢的人家,一時便慫了,又見愛徒疼的慘叫,心裡也是心疼,一狠心便道:“你,你這是做什麼?”

大腹便便男子嘿嘿一笑,又是一腳踹過去,直接踢在王田小腿上:“做什麼,還能做什麼,打你們啊。”

目的一點都不隱藏,就是這麼乾脆,彷彿打二人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王田臉上青一陣兒白一陣兒,也不知是疼的還是氣的,手指顫顫巍巍抱緊了懷裡二寶,面色漲的通紅,瞪着大腹便便男子愣是說不出一句話。

周圍漸漸聚集了不少小販,過街買菜婦人也趕來湊熱鬧看這欺凌弱小之事。她們面上沒有任何憐憫,一絲不忍,有的只是無事看熱鬧,看戲姿態,一臉玩弄之意。

“看,你看什麼看,也不看看自己那個狗樣,好意思睜眼看本大爺。”大腹便便男子又是一腳踹過,明是要踹在王田身上,二寶眼疾手快從王田懷裡起身一把抱住王田,硬生生挨下這一腳。

王田身子瘦小,是萬不得承受得住二寶身子重量,二人一個踉蹌,直接向後倒去,身後便是幾個磚頭,王田因要護着二寶不能動彈,脖頸下硬生生挨上一塊硬邦邦磚頭。

霎時王田腦子都是空白一片,後腦勺又疼又辣,一股涼氣透進內臟,直壓的他什麼思考能力都沒了。

二寶慌亂道:“師父,師父,你沒事吧?”

王田雙目空洞瞪着天,本是想搖搖頭讓二寶安心,一動便牽扯到後腦傷口火辣辣的疼,再不動了。

大腹便便男子碎了一口,道:“什麼東西,連本大爺一腳都撐不住,真是沒用。個子小不怪你,丑也不怪你,窮這就要怪你自己不爭氣了,拖累自家徒弟一起跟着受罪。趕快滾開這裡,別在街上丟人現眼。”

“不許說我師父。”二寶怒吼一聲,最是聽不得別人說他師父。魔怔似的一躍起身趴向了大腹便便男子。

大腹便便男子猝不及防被二寶撲了個正着,一下子載到地上,直震得地面抖上三抖。周圍看熱鬧的退了兩步,都害怕被波及。

二寶死死掐住大腹便便男子脖子,嘴裡不停呢喃:“不許過我師父,不許說我師父。”

大腹便便男子哎呦慘叫,油膩膩的手抓住二寶瘦骨如柴的胳膊便擰。二寶多日未吃飽飯,穿的又少,凍的全身都僵了,哪裡有什麼力氣,大腹便便男子稍稍使力,二寶胳膊便被擰的脫臼。

“都看着做什麼,還不快把這個造孽的東西給我打死。”到底被人扼住命脈,大腹便便男子呼吸不順,慘叫道。

三四個家丁反應過來便拉二寶,沒掙扎兩下二寶便被拽走了,手指太用力,扯走大腹便便男子時竟是劃破了男子脖頸上一塊皮肉,直讓那大腹便便男子哀嚎不斷。

被幾個壯漢摁在地上一頓毒打,二寶毫無招架之力,如一塊桌上肥肉,任人宰割。那腳,拳頭落在人肚腹,骨頭上“咯吱咯吱”震的老響,聽的人耳根發麻。

二寶被打的全身青紫沒一塊好地方,臉上更是鼻青臉腫,這些家丁還惡趣味的踩着二寶手用腳尖在地上碾壓,十指連心最是疼,二寶一聲慘叫發出,臉色慘白又是血肉模糊。

幾個大家哈哈大笑,又是幾腳踹過去。

王田在一旁看的心驚,就要上去攔住不停踹二寶胳膊的家丁,大腹便便男子一腳壓在王田胸前。不過是方有了些許力氣,如今這是一點都沒了,倒在地上喘了兩口粗氣。

大腹便便摸着脖子,男子居高臨下,碎了兩口唾液:“敢抓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東西,本大爺要你倆這兩條賤命比殺條狗都還容易。連條狗都不如,真不知道你們這兩人活着做什麼,還不如啊早早死了的好,平白遭人白眼。”

說著對王田又是兩腳,直踹的他身子飛到牆角撞了上去。

王田死死咬住牙齒,蒼白的嘴唇咬破,流出絲絲血。他眸子略有些赤紅,低着頭零散頭髮擋住半張臉,隱下眼中恨意。小小身子混合和泥土倒在地上蜷縮到一塊兒。

師徒二人抱在一塊兒,瑟縮着身子,全身沒一塊好地方。被一群人圍着說三道四,指指點點。

“樣貌醜陋,天生剋星,真不知道為什麼要活着,待在這裡。”

一男子嗤笑道:“這種不全外貌,若是我,早就一頭撞死算了,省的丟人現眼。我看這幾人半夜出來指不定能嚇人人。”

“說的有理。上次半夜喝酒回來路上碰到這兩個喪氣東西,角落裡也不知道在找什麼,鬼鬼祟祟的,我悄悄過去看,我的老天,差點沒將我嚇死。”一旁男子余驚未去道:“也不知道他們這倆到底遭了什麼孽,會不會待在我們這裡會帶來什麼不好的報應?”

“我看說不準真是。”

幾人喋喋不休說的一句比一句難聽,已有不少人附和要將二人趕走或者直接燒死。

二寶不顧身上疼痛緊緊抱着王田,惡狠狠瞪着眾人,卻是不敢說一句話,大氣也不可喘。若是再惹得這些人不快,約摸他們倆的命當真就保不住了。

大腹便便男子罵罵咧咧兩句走了,圍起來看熱鬧的看鬧事的沒了,頓時覺得沒了意思,漸漸也散開了。

長安為靈體在一邊靜靜看着,也算是明白了一點為何王田二人要想將這座城鎮殺光,只是只有這些理由或許還不夠,還不夠讓人有這麼深的恨意將其殺光,還有王田又怎麼會懂得那些邪術,這些都是未解。

想了會兒,長安又繼續看二人接下如何。

二寶彎着腰抱着王田離開了,二人漫無目的在街上走了會兒,二寶臉色越發不好看,腿也不大利索,血順着蒼白臉頰滴在地上,染紅了一條路。沒過多久便承受不住嚴寒倒在了地上。這下子猝不及防,王田也被摔了,在地上咕嚕兩下。

“師父師父你沒事吧?”二寶起身就要去扶王田,眼前昏暗一片他一時看不清東西,一胳膊撐着地,起了半個,再不敢亂動。

王田鎮定了些許心神:“師父沒事。”

他回頭看了眼二寶,便看到二寶如紙卻又青紅一片的臉,急道:“二寶,二寶,你怎麼了二寶,別嚇師父。”

二寶虛弱無力的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師……師父,二寶,二寶好疼啊。”

說罷便頭一歪,嘴裡吐出一口淤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王田慌了,爬到二寶跟前,想要扶起二寶,奈何自己身子小,力氣更小,折騰了半天竟是未弄動二寶分毫。他自個兒也是虛弱到不行,動了兩下便沒了力氣,手指冰涼動彈不得。

“二寶,二寶撐着,師父找人救你。”王田倒吸着涼氣,周圍一片暮色空空,這又處個偏僻小巷,哪裡有什麼人走動,深夜將至,寒風凜冽,莫說找,他現在連動一下都無比吃力。

咬了咬牙,王田匍匐着身子去了前面,那裡有處人家,他依稀記得是一小姑娘居住……

師徒二人一片一後,滿身是傷倒在地上。

寒風從二人身上划過,枯葉飄起又落下,冷意過頭,又席捲重來,零落了二人一身。

多麼無助,凄涼,無奈,而又無可奈何。對於弱者,他們只是個可有可無存在的空氣,無半點可行之處,有和沒有根本造不成任何影響。

長安看到此處已隱隱猜的下面要發生什麼,亦便是王田誓死,哪怕以自己血肉為引飼養惡蛇,約摸也和接下來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