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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子只管救助亭亭小師妹,莫兄和定海師傅交由在下便可。”公孫羽怎可失去這種向彩依仙子大獻殷情的機會,當下十分慷慨地做起了救助餘下二人的藥引子。

等了約莫一炷香功夫,三人終於悠悠轉醒。

莫塵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滿臉疑惑地望着圍在自己身周的眾人,搔了搔首,愣了一下道:“偶滴神類,出了什麼個情況?”

“阿彌陀佛,貧僧記得當時正在吟詩來着……”眉清目秀的光頭和尚定海一摸光頭,旋即恍然道:“有了,貧僧有了,花魚紅魚都是魚,河蝦海蝦皆是蝦。魚吃蝦來蝦吃泥,咯吱咯吱嚇死你。啊哈哈,貧僧學富五車,馬不嫌貧;胸有點墨,沒有丘壑……”

“切!”眾人還道這個和尚終於記起了被神秘禪唱者囚困的來龍去脈,哪知得到的卻是這麼不着調的一首“濕”,旋即都對他投去鄙視的眼神。

“綵衣姐姐,嗚嗚嗚……”,反應最大的當屬殷亭亭無疑,只見她一個乳燕投懷撲入綵衣仙子的懷中,抹着花貓臉哭訴道:“彩依姐姐,嗚嗚,我們剛進了石門就遇見一個鬼臉怪,那個鬼臉怪長得實在醜陋不堪,嚇死人了。嗚嗚,我只聽它說一句‘等了八百年,你們終於來了’就失去了知覺,太可怕了,嗚嗚,我再不要和你們分開了。”殷亭亭本是殷國皇家身份顯赫的貴族,八歲時被送到崑崙仙池的慈航劍齋師從清音仙姑修道。前有皇宮裡婢女護衛如眾星捧月般小心呵護,後有慈航劍齋中同門師姊妹和授業恩師的疼愛照顧,殷亭亭就像是一個生活在溫室里的花朵,何曾受到過這般驚嚇?

不過當不經意間瞥見那個正向殘頹破石門踱步的孤獨氈笠人時,殷亭亭竟渾身一震,突然就止住了哭聲,一下從彩依仙子的懷裡脫了出來,並連忙抹去兩邊漂亮臉頰上兀自粘留的淚珠。

“怎麼了,亭亭?”彩依仙子有些疑惑地望着那道孤獨蕭索的背影,若有所思道:“亭亭,莫非你認得那人?”

“怎麼可能?”殷亭亭聞言立即將頭搖的跟撥浪鼓似地連連擺手否認道:“他看上去只不過像是一個散修,一路上我們又從未分開過,我怎麼會認識他呢?”

儘管殷亭亭矢口否認,但綵衣仙子林彩依還是從她那誇張的舉動中看出了些許蛛絲馬跡。事出反常必有妖,要知殷亭亭素來性格嬌蠻,我行我素絲毫沒有半點淑女風範,這時卻突然扭捏和不安起來,不得不令人疑竇橫生。mht.la?網

彩依仙子卻沒有立即點破,只是在心裡默嘆一口氣,剛剛她還覺得這個頭戴氈笠、身披長氅的人看着有點兒眼熟,現在卻肯定就是那人無疑了。

五年,整整過去了五年,這個人非但沒有如世人所料的那般曝屍荒野身死道消,反而修為竟突飛猛進、到了令自己這個昔日苦苦追趕的對手再也難窺深淺的境界。想到這裡,彩依仙子的美目不經意朝正兩眼狂熱地崇仰氈笠人背影的公孫羽淡淡一瞥,嘴角忽地逸出一個玩味的弧度,心下卻覺得萬分可笑,忖道“五年前你公孫羽尚且能在拜仙台與那人激戰十幾回合而不見落敗,現在卻只能口口聲聲尊稱那人做‘前輩’了。”

林彩依依稀記得五年前那場於蓬萊仙山拜仙台舉行的修仙悟道大會,那抹狂傲的孤影如一騎絕塵,敗群修,奪魁首,傲立仙台絕頂,睥睨天下,一劍封塵,無敵諸君。

天縱奇才,修行近妖,三歲修道,十歲成功經受第五種獸火的淬鍊晉入淬骨五階,躋身四大道統強者之林,藏劍閣被譽為千年來妖孽怪胎的蘇典就像是一顆耀眼的彗星橫空般出世。他就像是一座山嶽,壓得幾乎所有修道者皆喘不過氣來,整整十五年來,包括四大道統中被眾元老寄託厚望的幾個傳承者都只能望其項背,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被這個“妖孽”越甩越遠。

說起來似乎有點怪異,想想她林彩依如今乃是淬骨六階第九層——即將邁入淬骨七階的存在,這個境界在四大道統中足可以媲美護法長老了,放在任何地方都是嘯傲群雄的一代天驕。然而,林彩依心中卻不由得苦笑一聲,因為早在五年前,蘇典,那個妖孽,就已經是史上淬骨七階最年輕的記錄保持者了。

五年前同輩中能夠抵禦他蘇典寒冰化影劍十招的修士本就寥寥無幾,現在,恐怕他的對手只能到老一輩中去尋了。

殷亭亭能夠一眼認出蘇典,林彩依沒有半點懷疑。事實正如定海和尚所說的那樣,殷亭亭早在五年前就將蘇典當做心目中的英雄加以崇拜,朝思慕想,只求見一面方能心安。五年前拜仙台上那場修仙悟道大會殷亭亭確也如願以償地遠遠偷看了一眼蘇典不可一世的傲立背影,從此卻將之印在了芳心深處,再也難以忘懷。

自五年前那場比斗後蘇典離奇消失,在最初的一年內小丫頭整日鬱鬱寡歡,偷偷以淚洗面,容顏慘淡,身形消瘦憔悴,越發讓人覺着心疼。直至後來小丫頭被清音仙姑逼入仙池苦修了四年,轉移了方向,情況才終於好轉。

也正是基於這個原因,林彩依對蘇典其實很有成見的。

林彩依不希望這個自己當妹妹一般疼愛的丫頭對那個孤傲冷漠的傢伙越陷越深。何況那人今番歸來,渾身散發的血腥戾氣幾乎壓住了招魂幡的死氣,他該是用了多少人的血肉成就了自己的無上輝煌!

這種視人命如草芥的屠夫又豈會有情義可言?

對於蘇典,林彩依要避而遠之的心理甚至比起那個道貌岸然的公孫羽還要強烈。

“大蝦,大蝦,何必走那麼快嘛,等等在下!”眼見那個氈笠人即將邁入破敗石門,莫塵一個骨碌爬起,舔着臉無恥之極地追了上去,行為要多猥瑣就有多猥瑣地賠笑道:“在下乃是通天仙潭劍淵座下大弟子莫塵,急求合作,求包養,求抱大腿……”

“阿彌陀佛,這位大哥……哦,不,施主,貧僧看你骨骼清奇、相貌堂堂,四肢健碩,想必是個酷愛文學的騷客。不如貧僧與你同行,也好一路有個切磋的對象。”眉清目秀的光頭和尚定海大言不慚地賣弄着風騷,一把推開正死死抱住氈笠人雙腿不放的莫塵,將右手向氈笠人的左肩上一搭,宛如遇見多年不見的知己好友一般“深情無比”道:“上天安排你我在此相遇本就是緣分所致,唉,藉此清風明月,良辰佳景,小弟,哦,不,貧僧忽有所感,急欲吟詩一首……”

“滾丫的!”莫塵不甘人後,使勁掰開定海攤上氈笠人肩頭的手掌,大翻白眼道:“都清風明月了,還良辰佳景?你家的明月和良辰居然出現在同一片天?不會用成語就少在那裡丟人現眼。你作的都是些什麼玩意,還大言不慚地說是詩,滾丫的,沒時間聽你閑扯,老子要和大蝦去探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