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蘇典將體表毛孔收斂,渾身沒有散出半點元力波動,躬身貓腰,腳尖緊貼着石壁邊沿閃動電移,片刻便就穿過塔型巨觀第二層的封閉式內閣庭院,入眼的是一座富麗堂皇的殿堂。

殿高二十七丈,幾乎貫穿整座洗劍池的十層內閣石塔,殿闊十丈,圓比壁桶,無門亦無窗。洋溢着赤橙黃綠青藍紫七彩的霞光自殿壁成列縱排的牆洞散射而出,牆洞數尺見方,厚五尺又七分,純極品寶石築就,石體晶瑩剔透,雕工精細,仿若渾然天成,巧奪天工,石表流光溢彩,似如聖輝謫塵,蔚為霞觀。

七色彩光自數尺見方的牆洞透射出殿外,竟在寶石築的石殿外圍形成一道道長若丈許的拱形彩虹光橋,這些彩虹橋或交叉或並列,橋樑咬合,橋墩交織,橋台互接,遠遠看去,就像是在石殿的四周布成一片環繞的七色網狀防護層,炫彩奪目而又詭異莫名。

蘇典從腰附的百寶箱中扣出一枚巴掌大小的烏色石塊,這是取自大慈悲寺古剎外的那座祭台,品質當屬寶石的一種,但具體的名稱蘇典卻叫不上來。烏色石塊的石表生滿呈螺旋狀的石胎花紋,斷面有四五種顏色迥異的分界層,顯然是由多種土層擠壓後凝結而成,質色比之純種的極品晶體寶石無疑卻差了一個檔次。

蘇典當日坼大慈悲寺祭台後搬鼎取石,當然不是覬覦這些寶石奇鼎,他純粹是為了打擊報復這個將自己追殺的上天無路遁地無門地佛門龍頭。

畢竟有寒冰化影劍這種王品靈器珠玉在前,一般的寶石法器哪裡能夠入他蘇典的法眼。

所以這個時候,面對眼前難測危安的境況,蘇典需要棄卒保帥來投石問路,取自祭台的烏黑石塊便就被他棄之如敝履般丟向了那網狀的七色彩虹光橋。

“咔嚓”!

伴隨一道微不可察的硬物碎裂聲,便在這電光石火的瞬間,烏色石塊霎時被七彩網狀光橋給割裂成千百顆粒狀碎屑,隨後化成齏粉撒落一地。

七彩光橋鋒利如刃,居然比起摧金斷玉削鐵如泥的隕鐵神器亦不誆多讓。蘇典神色陡地一凜,心中不由對這個傳承了五萬餘年的正門道統又自多出了幾分忌憚。

就在這時,石殿兩側破風聲驀然響起。不用猜,蘇典也知,定是留守在洗劍池的強者被烏石崩碎的異響警覺,眼下正飛速趕來視察。

蘇典的氣息雖已內斂,但感官卻提至極限,分明感應到石殿左右兩股極強的元力波動如風馳電掣般疾快接近。

無論從來人的氣場抑或身法,都無不顯示出,兩人正是築基一到二階的修道界高手。在寒冰化影劍配合那塊仙器碎片同時攻其不備的情況之下,若然全力出手,蘇典自問想要徹底擊殺二人,自己最多只需出招在三到四十之間。

然而一旦以雷霆手段襲殺了這兩大築基初期,屆時自己的元力悉數外放,行藏定也會完全暴露。mht.la?網這無疑違背了自己潛入洗劍池探尋師傅楚笑歌下落的初衷。

權衡利弊之下,蘇典旋即壓下了這個誘人的念頭,轉身向來路的內閣庭院閃去,瞄準內庭那條高懸兩丈的橫樑,腳尖輕一觸地,身子頓時拔地而起。

蘇典的兩手先如鷹爪般對準橫樑的支柱倏忽一勾,雙腳借膂力撐住三角支架的那一瞬間,猛地向上倒翻,剎那間腳尖整個嵌入梁臂與支架的接縫中,就這麼頭下腳上呈倒掛金鉤的貼壁蜥蜴般紋絲不動,一時之間,身軀似乎與整架石質的橫樑融為一體。

“嗖”,“嗖”。

這個時候,那奉命留守的兩大藏劍閣洗劍池長老才聞風而至。

當先一人鶴髮童顏面容清顴,位於其身後的是一位留着山羊鬍的花甲老叟,前者雙手負後,神色平靜,沉着老辣,眼中時常閃爍着睿智的精芒,素有“智多星”的稱號;後者雙手各持一隻判官筆,眼神陰鷙,臉含煞氣,是出了名的“冷麵閻羅”,殺人如麻,冷血無情,兩人正是五年前與蘇典有過一面之緣的藏劍閣黃子號大長老歐晉和地字號長老段天行。

兩人幾個兔起鶻落,迅疾掠至那座高大的石殿前。留着一抹山羊鬍的段天行正要說話,卻忽見那鶴髮童顏的老者歐晉突然雙目如炬般死死盯住一處地板,揚手對段天行作了一個打斷的姿勢,接着蹲下身去,探出五指自地上抓起一撮石屑,面無表情地掃了段天行一眼,沉聲道:“石屑並非洗劍池所有,有外人潛了進來。”

段天行劍眉陡然一挑,捋了捋頜下的山羊須,沉吟道:“龍泉山已被那小賊當做主戰場,那小賊斷無分身的可能,莫非他竟還有同夥不成?”

鶴髮童顏的歐晉忽地仰天長嘆一口氣,道:“怕就怕龍泉山只是那姓蘇的蟊賊故布疑陣,而他真正的目標卻是我們藏劍閣的洗劍池。”

段天行表情明顯一愕,道:“他不會高明至能洞悉我們的目的,猜出我們決然不會與他交易,肯定會在第一時間傾盡內閣的高手埋伏在龍泉山崖頂四周,給他來個瓮中捉鱉吧?”

鶴髮童顏的歐晉聞言再嘆一聲,道:“楚笑歌素來以智計著稱,他收的徒弟又會差到哪裡去?這種交易連我們都覺得沒可能,更何況是楚笑歌的親傳弟子?我敢肯定,此時此刻,在龍泉山頂,等待俞師弟和海師兄的除了冷風和亂石外再無其他。”

蘇典聽到這裡,不由得將門外石殿下那個鶴髮童顏的老叟重新仔細打量了一番,只見他清顴的面容如古井無波,沉着老練,胸有城府,雙眼滿透智慧神光,目光所至,似乎能洞悉世間所有的一切。

儘管沒有親臨龍泉山,卻能一語道破其中的玄機。如今自己已與藏劍閣徹底鬧翻,像歐晉這種聰明絕頂的人,將來必成自己的大患,蘇典想到這裡,眸光陡然一凝,驀然間對那個鶴髮童顏的老叟動了殺機。

此時,段天行一驚一乍的聲音又自傳來道:“哎呀,師兄,若然情況真箇如你所料,那麼姓蘇的小賊此刻定已身在這座觀塔之中,眼下我們內閣弟子幾乎傾巢盡出,再沒有搜尋他的能力,情況豈非糟糕至極?”

“怕什麼?”那鶴髮童顏的歐晉聞言卻胸有成竹地淡然一笑,道:“任他蘇典精明似鬼,也萬難猜出他的師尊眼下被我們萬師兄給囚禁在熔鐵劍池的劍爐之中,精魄正要被祭煉出肉身去鑄造那傳說中的終極靈器七彩流星落。”

“噓,師兄,小聲點,千萬莫要被那偷潛進來的蘇小賊聽到,否則若被他胡亂闖進劍爐打斷萬師兄鑄劍,那便不妙了。”段天行四下里打量一通,眼見並無異狀,這才壓低聲音道:“據說萬師兄鑄劍正在關鍵時期,這個時候心神最易受外界環境的干擾。我們還是趕緊各回自己的崗位,以免那小賊趁虛而入吧?”

兩人當下又交頭接耳的小聲耳語一番,這才展開身法,沿原路疾掠而回。

蘇典只待兩人的身影俱皆消失的一剎那,驟然自內庭的橫樑電射掠出,甫才臨近石殿,距離那七彩光橋尚有數丈遠,驀地一股灼熱的氣浪自石殿的孔洞撲面而來。

蘇典再不懷疑自己的判斷,心知這座石殿正是歐晉段天行兩人口中的熔鐵劍池,當下再不多想,身子忽如一道無骨的軟蛇般自那七彩光橋布織的網孔間疾穿而過。